孤女下嫁冰冷陆珩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孤女下嫁》精彩小说
  • 孤女下嫁冰冷陆珩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孤女下嫁》精彩小说
  • 分类: 言情小说
  • 作者:我是清柠吖
  • 更新:2025-07-06 23:08:13
阅读全本
古代《孤女下嫁》是大神“我是清柠吖”的代表作,冰冷陆珩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陆珩,冰冷,柳如眉是著名作者我是清柠吖成名小说作品《孤女下嫁后,我靠军功和离了》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陆珩,冰冷,柳如眉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孤女下嫁后,我靠军功和离了”

《孤女下嫁冰冷陆珩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孤女下嫁》精彩小说》精彩片段

雨,瓢泼而下。那声势,像是要把整个盛京都给囫囵吞进肚里去。

豆大的雨点砸在陆府那新漆的、朱红得有些刺眼的门楣上,又顺着冰冷的青石阶肆意横流,

蜿蜒如血。厅堂里,倒是灯火通明。红烛高烧,粗如儿臂,烛泪却淌得又急又凶,

在描金喜字的铜烛台上堆起惨白的小山。烛火被不知何处钻进来的穿堂风扯得东倒西歪,

在墙壁上投下幢幢鬼影,映得满堂宾客的脸都带上几分不真切的阴翳。

丝竹声还在勉强支撑着,吹鼓手的腮帮子鼓得老高,

调子却早被窗外的雷声和檐下哗啦啦的雨瀑冲得七零八落,不成腔调。

“这新妇……听说是个孤女?” 席间,

一个刻意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清的声音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十里红妆?怕是连个像样的妆奁都凑不齐吧?

”“可不是嘛,” 旁边立刻有人搭腔,声音里掺着看戏的兴味,

“陆家大爷可是正经的嫡长,前程无量的少将军!怎么就……”“嘘!快别说了,新妇来了!

”所有的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是看热闹,瞬间汇聚到门口。

盖头沉沉地压在我的额发上,眼前只有一片刺目的、象征不祥的猩红。

凤冠的珠翠流苏随着脚步叮当作响,每一响都敲在我绷紧的神经上。脚下是冰冷光滑的金砖,

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穿透厚重的嫁衣,

刺在我的皮肤上。孤女。这两个字,像烙印,烫得心口发疼。没有娘家撑腰的孤女,

在这高门大院里,本就是最大的原罪。我挺直了背脊,任由喜娘搀扶着,

一步步走向那燃烧着的红烛,走向我命定的夫君——陆珩。他站在那里,

穿着与我嫁衣同色的喜服,身姿挺拔,却像一尊冰冷的石雕。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松柏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周遭的喧嚣压了下去。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拉得又高又长,尖锐地刺破嘈杂。我依礼下拜,

膝盖触到冰冷的金砖。“二拜高堂——”陆家老爷和夫人端坐上首。隔着盖头,

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两团富贵的轮廓。陆夫人的目光,刀子似的在我身上刮过,

带着审视货物般的挑剔。“夫妻对拜——”我缓缓转向身侧那高大的身影。

就在弯下腰的刹那,一阵极其突兀、极其暴烈的声响,猛地撕裂了所有喧嚣!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吁——!” 紧接着是骏马凄厉的嘶鸣,

铁蹄踏碎青石水洼的脆响,混杂着铠甲铿锵碰撞的冰冷锐音,如一股裹挟着死亡气息的洪流,

蛮横地撞开了喜乐营造出的最后一点虚幻喜气。一个浑身湿透、泥浆裹满半身的传令兵,

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踉跄着冲进喜堂。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水渍蔓延的金砖地上,

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少将军!北境告急!突厥大军压境,

主帅急令,命您火速点兵驰援!十万火急!”整个喜堂,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的暴雨声,

更加疯狂地捶打着世界。我僵在原地,保持着半躬身的姿势。盖头下,

眼前那片猩红似乎更加浓郁了,几乎要滴出血来。一只手,

带着粗粝的薄茧和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汗臭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草气息,

猛地掀开了我的盖头!刺目的烛光瞬间涌入,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那是陆珩的眼睛。没有新婚的喜悦,没有离别的缠绵,

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被强行压抑的嗜血兴奋。

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随即,

那冰冷便转向了传令兵,声音沉得像砸在地上的铁块:“备马!”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没有一句交代。利落地一扯身上碍事的喜服,

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沾着不明暗色污迹的玄色软甲。猩红的喜服委顿在地,

像一团被遗弃的、浸满了不祥的血。沉重的战靴踏过那团刺目的红,溅起几滴浑浊的泥水,

落在我同样鲜红的裙裾上,晕开几团丑陋的污渍。他大步流星,

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味,与那传令兵一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狂暴的雨幕之中。

盖头,还攥在我微微发抖的手里。烛火猛地一窜,映得满堂宾客惊疑不定的脸孔明明暗暗。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叹息,像是一根引线。“哎呀呀,

这可真是…大喜的日子…” 陆夫人用帕子按着心口,声音尖利,

带着一种刻意的、夸张的惊惶,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惨白的脸上扫来扫去,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珩哥儿也是,军务再急,这…这新妇才刚进门,盖头都没捂热乎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几步上前,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带着一股廉价的脂粉香气,

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道很大,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里。她脸上堆着笑,

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算计。“好孩子,委屈你了。” 她的声音放得柔和了些,

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珩哥儿这是为国尽忠,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你既嫁进了我们陆家,就要识大体,懂规矩。从今儿起,你就是这府里的长媳了,

更要谨言慎行,恪守妇道,替珩哥儿守好这个家,孝敬公婆,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那些尚未散去的宾客,

最终落在我空空如也、连个像样陪嫁箱子都没有的身后。那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

“母亲说的是。” 我垂下眼帘,将所有的屈辱、茫然和那一丝被强行掀开盖头时的惊悸,

死死地压回心底。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陆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训诫。她松开手,对着满堂宾客,

脸上瞬间又堆起圆滑世故的笑:“诸位,今日实在是…军情如火,耽误不得!招待不周,

还望海涵!改日,改日定当设宴赔罪!” 三言两语,便开始了逐客令。

宾客们带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同情、怜悯、幸灾乐祸、纯粹的看戏——窃窃私语着,

如退潮般散去。热闹的喧嚣被冰冷的雨声迅速吞噬,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瓜果残骸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气脂粉味。偌大的厅堂,

瞬间变得空旷而寂静,红烛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无休无止的雨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被两个面无表情、眼神里透着疏离的婆子“搀扶”着,

送回了那间作为新房的院落——“栖梧院”。名字取得雅致,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疏离感。

屋内陈设精致,雕花拔步床、描金妆台、锦绣屏风,无一不彰显着陆家的富贵。

只是那簇新的红绸、鸳鸯锦被,此刻在惨白的烛光下,显得无比讽刺。“少夫人早些安置吧。

” 为首的婆子,姓王,是陆夫人的陪房,一张脸板得像块棺材板,语气毫无温度,

“将军出征,少夫人更该自重,莫要做出什么有损门楣、惹人闲话的事情来。”门,

在我身后轻轻合拢。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像是关上了我过往所有的可能。

我独自站在屋子中央,身上的大红嫁衣沉重得如同枷锁。指尖冰凉,

缓缓抚过冰冷的妆台镜面,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

眉目间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孤女。下嫁。新婚夜被弃。这些念头沉甸甸地压下来,

几乎让人窒息。窗外的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冲刷着这个陌生而冰冷的牢笼。栖梧院?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凤凰栖梧,可我,

不过是一只无枝可依的寒鸦罢了。五年。栖梧院的梧桐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庭院深深,锁住了光阴,也锁住了人心。最初的一两年,陆府上下对我这个“少夫人”,

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月例银子按时发放,衣食虽不奢华,却也未曾短缺。

陆夫人偶尔会派人来问几句,话里话外无非是“珩哥儿为国操劳,你在家要安分守己,

莫要生出是非”。我像个透明人,安静地活在这座巨大宅邸的角落里,守着这方小小的院落,

守着那个新婚夜便消失无踪的丈夫。然而,随着北境战事胶着,陆珩的家书越来越短,

间隔越来越长,府里的风向也悄然转变。陆夫人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假笑的脸,

渐渐挂上了寒霜。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一个吃白食的、碍眼的累赘。“青瓷啊,

” 第三年的一个冬日,她带着一身寒气闯入栖梧院,目光挑剔地扫过屋内简朴的陈设,

最后落在我身上那件半旧的素色棉袄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不是母亲说你。你瞧瞧你,

整日里穿得这般素净,没点当家主母的气派!知道的,说你是我们陆家的长媳,不知道的,

还以为我们陆家苛待了你!”她顿了顿,

眼神瞟向我妆台上唯一一件值钱的首饰——一支成色尚可的白玉簪子,

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你这簪子,” 她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拔了下来,

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样式太老旧了,配不上你的身份。

母亲那里正好新得了支赤金的步摇,改日让人给你送来。这支旧的,我先替你收着,

省得被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摸了去。”我指尖一颤,死死掐住掌心,

才没让自己去夺回那支簪子。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灼得生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那支带着我娘体温的玉簪,随意地拢进袖中,

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玩意儿。“还有,” 她仿佛没看到我瞬间惨白的脸色,

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刻薄,“府里近来开销大,珩哥儿在边关打仗,

处处都要使银子打点。你那月例银子,从这个月起,减半吧。横竖你一个人在院子里,

也花不了什么钱。我们陆家,总不能养闲人,你说是不是?

”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是,母亲。” 我垂下头,

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

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闲人?原来在这座府邸里,我这个明媒正娶的长媳,

不过是个需要被“养”着的、多余的“闲人”。月例减半之后,日子肉眼可见地艰难起来。

栖梧院的小厨房被借口“节省开支”裁撤了,每日的饭菜由大厨房统一送来。送来的东西,

渐渐变成了冷硬的馒头、带着馊味的剩菜,或是几根寡淡无味的咸菜。

送饭的婆子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摔摔打打,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晦气”、“白吃白喝”。

我沉默地承受着。我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眼泪和争辩是最无用的东西,

只会换来更狠的践踏。我开始偷偷变卖一些不那么打眼的小东西——几件陪嫁的旧衣料子,

一对素银耳坠,一个成色普通的玉镯……换来的铜钱,小心翼翼地藏着。更多的时候,

是凭着幼时在乡下跟一个老郎中学的粗浅草药知识,借着去城外寺庙上香祈福的由头,

悄悄去城郊的山林里采些常见的草药。晒干了,攒起来,

每月找机会溜去城南那家不起眼的“回春堂”药铺卖掉。药铺的掌柜姓孙,

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眼神却透着阅尽世事的通透。他从不问我的来历,只按质论价,

给的钱也公道。偶尔我采到些稀罕的药材,他还会多给几个铜板。“沈娘子,” 有一次,

他包好我晒干的益母草和车前草,看着我被荆棘划破的手指和沾满泥土的裙角,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这营生…辛苦啊。”“不碍事的,孙掌柜。

” 我接过那几十个沉甸甸的铜钱,小心地揣进怀里,对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能换些油盐,挺好的。”这点微薄的收入,支撑着我在陆府那日益冰冷的缝隙里,

艰难地活了下来。也支撑着我,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活下去,

沈青瓷,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倒在这里,不能让那些人看了笑话。陆府下人的态度,

便是府中主人心绪最直观的风向标。陆夫人刻薄的话语和克扣月例的举动,

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轻视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府邸。

起初只是送饭婆子的摔打和冷脸。渐渐的,连院子里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

也敢明目张胆地偷懒耍滑。栖梧院门前的落叶堆积了厚厚一层,

无人清扫;廊下的鸟雀做了窝,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也无人去管。去大厨房取热水,

总会被排在最后,常常轮到我时只剩些温吞的底子。府里发放的份例炭火,

送到栖梧院的总是最劣质的黑炭,烟大呛人,还总是不够数。最让我心寒的,是陆珩的父亲,

那位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的态度。他曾在我嫁入陆府之初,对我这个孤女儿媳,

还维持着读书人应有的、淡淡的疏离客气。但随着时间推移,陆珩战功未显、家书渐稀,

这位陆老爷看我的眼神,也渐渐染上了难以掩饰的烦躁和不耐。仿佛我的存在,

就是提醒着他儿子“无能”的耻辱标记。一次家宴,难得的,

我这个几乎被遗忘的长媳也被叫去了前厅。席间气氛沉闷。陆老爷呷了口酒,

忽然将目光投向坐在末席的我,眉头紧锁,带着一种审视累赘般的挑剔。“青瓷,

”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碗筷的轻微碰撞声,“你嫁入陆家也有些年头了。

珩儿在外征战,你既为长媳,理当为家族分忧。成日里关在栖梧院,不是长久之计。

族学那边,还缺个整理典籍、督促幼童功课的女夫子,虽是清苦些,却也是正经事。明日,

你便过去帮忙吧。”他的话,看似安排,实则如同命令。去族学?名为夫子,

实则与仆役无异。不仅要面对顽劣孩童的刁难,

更要忍受那些族中长舌妇人的指点和陆家旁支子弟可能的轻慢。这无异于将我彻底打落尘埃,

踩进泥里。席间瞬间安静下来。陆夫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几个旁支的婶娘交换着眼神,满是幸灾乐祸。一股冰冷的屈辱感瞬间攫住了我,

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我抬起头,

迎向陆老爷那带着施舍般、不容置喙的目光。五年来积压的苦楚、隐忍的愤怒,

如同地底的熔岩,在胸腔里剧烈地翻涌、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就在那灼热的岩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一个名字,

一个尘封在记忆角落、带着草药清苦气息的名字,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孙掌柜。

就在昨日,我去回春堂送药时,孙掌柜难得地主动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沈娘子,老朽昨日整理旧籍,偶然翻到一则旧闻,颇觉蹊跷,

或与你…夫家之事有些关联。” 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隐去,

只从柜台下摸出一本破旧泛黄的册子,翻到某一页,

指尖在一个模糊的人名和一段简短的记录上点了点,随即飞快地合上。那匆匆一瞥,

几个零碎的字眼却像烧红的烙铁,

武三年”、“北境”、“黑石堡”、“瘟疫”、“骁骑尉陆…”、“冒功”……电光火石间,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新婚夜,

的所谓“捷报”……陆府上下由最初的期盼到后来的焦躁、再到如今的刻薄……所有的碎片,

在这一刻,被那本泛黄册子上模糊的字迹,串成了一条若隐若现、却足以致命的线索!

汹涌的怒火和屈辱,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念头瞬间冻结。我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和反抗,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地锁在眼底最深处。再抬眼时,

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是,父亲。” 我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丝毫波澜,“儿媳明日便去族学。”陆老爷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顺从,

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看我,转而与旁人谈论起时政。

我默默地坐着,味同嚼蜡地吃着面前的冷饭。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

却在这极致的冰寒和那惊心动魄的猜测中,被猛地浇上了一瓢滚油,

无声地、剧烈地燃烧起来。陆珩,陆家……你们欠我的,远不止是这五年的冷落和屈辱!

族学的日子,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面对着那些被娇纵坏了的陆家小辈,

听着那些族中妇人不加掩饰的闲言碎语,

感受着那些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每一刻都是凌迟。但我沉默地忍受着,

像个最温顺的泥人。所有的精力,都投向了那个疯狂的念头。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借着“整理典籍”的名义,

近乎疯狂地翻阅着族学书库里那些落满灰尘、无人问津的旧档、邸报、地方志。

手指被粗糙的纸张磨破,灰尘呛得我不住咳嗽,眼睛熬得通红,

像在浩瀚的沙海中绝望地搜寻着一粒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金沙。线索,如同断线的珠子,

散落各处,模糊不清。建武三年,北境黑石堡附近确实爆发过一场惨烈的瘟疫,死者枕籍。

当时的守将上报是突厥袭扰导致,但具体细节语焉不详。

关于“骁骑尉陆某”的记录更是寥寥无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刻意抹去。

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每一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都让我心跳加速;每一次线索中断,又让我如坠冰窟。疲惫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

日夜缠绕着我。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望的搜寻压垮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那日午后,我正埋首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县志中,

试图从犄角旮旯里寻找关于当年瘟疫的只言片语。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压抑的哭喊声。

我放下书卷,循声走到窗前。只见族学后门那偏僻的角门外,

两个陆府家丁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老妇人,嘴里骂骂咧咧:“滚远点!

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惊扰了主子们读书,你担待得起吗?

”那老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瘦骨嶙峋、气息奄奄的孩子,孩子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老妇人被推倒在地,却死死护着孩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

对着角门的方向不住磕头:“求求老爷太太们行行好!赏口吃的吧!救救我的孙儿!

他…他快不行了!他是从北边逃难来的,路上染了瘟病啊……”“瘟病”二字像一道惊雷,

瞬间击中了我!北边?逃难?染病?建武三年…黑石堡…瘟疫!我心脏狂跳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出去。“住手!” 我厉声喝止了那两个还要上前踢打的家丁。

家丁一愣,看清是我,脸上顿时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蔑和不耐:“少夫人,您别多管闲事!

这老婆子脏得很,还带着瘟病,赶紧打发了才是正理!要是过了病气给府里的小主子们,

您可担待不起!”“我说,住手!” 我挡在那瑟瑟发抖的老妇人身前,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冷厉,“你们退下!这里我来处理!

”或许是那瞬间爆发出的气势慑住了他们,也或许是他们根本懒得管这“瘟神”的闲事,

两个家丁撇撇嘴,骂骂咧咧地退开了几步,却不肯走远,抱着胳膊看戏。我蹲下身,

不顾那老妇人身上的污秽和难闻的气味,尽量放柔了声音:“老人家,别怕。

你说…这孩子是从北边来的?染了病?具体是哪里?什么症状?

”老妇人浑浊的眼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语无伦次地哭诉起来:“是…是北边…黑石堡…靠近狼山那边…遭了兵灾,

又起了瘟…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带着孙儿…一路要饭…孩子路上就发了热,

浑身滚烫,还…还咳血!身上起红疹子,一片片的…呜…求夫人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她挣扎着又要磕头。黑石堡!咳血!红疹!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与我在那些泛黄记载中拼凑出的瘟疫症状,

完全吻合!“孙掌柜!” 我脑中立刻闪过回春堂那个沉默老者的身影。他医术精湛,

更重要的是,他认得我,或许……也认得这种病?“老人家,你跟我来!” 我当机立断,

搀扶起老妇人。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枯叶。我无视那两个家丁惊愕的目光,

也顾不上所谓的“身份”和“规矩”,带着这一老一小,径直出了角门,

朝着城南回春堂的方向疾步走去。每一步,都踏在真相的边界上,沉重而坚定。

回春堂那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时,我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点。

孙掌柜看到我带着两个形容凄惨、明显身染恶疾的人进来,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示意学徒关了半扇门板。他仔细查看了那孩子的症状,翻看眼睑、舌苔,

又细细问了老妇人发病前后的情形和一路见闻,脸色越来越凝重。“是‘血热瘟’。

” 孙掌柜最终下了论断,声音低沉,“建武三年,黑石堡一带肆虐的就是此症。凶险异常,

十室九空。” 他一边迅速写下药方,让学徒去抓药煎煮,一边看向我,

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沈娘子,你胆子不小。此病极易过人,且……牵扯甚大。

”“我知道。” 我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异常平静,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孙掌柜,我需要更确凿的东西。关于当年,关于……黑石堡的守将,

关于那个‘骁骑尉陆某’!”孙掌柜沉默了片刻。煎药的炉火发出噼啪的轻响,

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他走到柜台后,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最底层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里,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更加残破、几乎要散架的线装册子。封皮早已磨烂,看不出名字。

“这本手札,” 他将册子递给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重的沧桑,

“是当年一个侥幸从黑石堡逃出来的老军医所记。他后来流落到盛京,病入膏肓,

临死前将此物托付给我,只求我能将他所见公之于众,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讨个说法。

可惜……老朽人微言轻……”我颤抖着接过那本薄薄的、仿佛承载着无数冤魂重量的手札。

纸张脆黄,墨迹暗淡。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蝇头小楷,字迹扭曲,

带着书写者病痛中的颤抖和无尽的悲愤。一页页,

血泪控诉般记载着建武三年黑石堡的惨状:“……突厥游骑小股袭扰,旋即退去,

堡墙未破……然营中忽起恶疾,其症猛烈,高热咳血,遍体红斑,二三日即毙……死者相藉,

哀鸿遍野……校尉陆珩,贪生怕死,封锁消息,严禁出入……更……更令人发指!竟命我等,

将病亡将士尸骸,趁夜弃于堡外突厥人惯常取水之河道上游!意图嫁祸!

……后闻突厥一部果然染病,死伤惨重,溃不成军……陆珩竟以此上报,称其率部血战,

毙敌数千,斩其裨将……冒领滔天战功!升迁之阶,竟踏着同袍与敌国百姓累累白骨!

……苍天无眼!吾恨!恨不能……咳咳……”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吐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新婚夜陆珩铠甲上那股浓烈的腐草血腥味,仿佛穿越了五年时光,再次扑面而来!

原来那不是战场硝烟,那是瘟疫的死亡气息,是无数冤魂无声的控诉!

他踩着同袍和敌国百姓的尸骨,用瘟疫这把双刃剑,染红了自己的顶戴!“畜生!

” 两个字,从齿缝里迸出,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手札被我攥得死紧,

纸张几乎要碎裂。孙掌柜看着我瞬间惨白如纸、恨意滔天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沈娘子,

此物……是把双刃剑。你……”“多谢孙掌柜!” 我打断他,将手札贴身藏好,

如同藏起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再抬眼时,眼中所有激烈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

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还请孙掌柜务必保密。这祖孙二人,

也劳烦您费心了。”“放心。” 孙掌柜郑重地点点头。我转身走出回春堂。

深秋午后的阳光依旧明亮,却再也照不进我的心底。

栖梧院的冰冷、婆母的刻薄、下人的轻贱、族学的屈辱……所有积压的苦难,

此刻都化作了燃料,在那本染血的手札上熊熊燃烧。陆珩,陆家……你们加诸于我的一切,

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地偿还!我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

将滔天的恨意和那本足以致命的证据,深深埋藏。在陆府,

我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少夫人”。在回春堂,我借着送药的名头,

与孙掌柜的接触更加谨慎而频繁。

星记忆、甚至是某些旧邸报中语焉不详却又能与手札相互印证的记载……每多找到一点碎片,

查看完整章节

同类推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