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
  • 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
  • 分类: 其它小说
  • 作者:周筱珺
  • 更新:2025-07-06 23:12:52
阅读全本
末日求生《雪崩群鸟高飞》,讲述主角艾岗巴于辉的甜蜜故事,作者“周筱珺”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主要角色是于辉,艾岗巴,靖磊磊的末日求生小说《雪崩:群鸟高飞》,由网络红人“周筱珺”创作,故事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8892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6 19:46:57。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雪崩:群鸟高飞

《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雪崩群鸟高飞(艾岗巴于辉)》精彩片段

一大雪已连降八天七夜,仍没有停歇。天空变得低沉,伸手可触。 雪越积越厚,

虽有大风不断把积雪刮走,詹娘舍哨所后墙的积雪还是越过了屋顶,

带着利刃的风搅动着从天空不断倾泻下来的雪,饿狼一样在天空奔突、嗥叫。

有长达七个月的时间,哨所是与世隔绝的,是人间孤岛。

排长艾岗巴中尉在边防日记里工整地写上:“大雪,-27.5℃,哨所仍被封堵。

人员安全,边境无事。”然后填上了日期--“3月2日”。班长靖磊磊,副班长梁波,

战士杜江南、杨恒升、赵勇、于辉和卫生员王鑫各司其职。即使没有在哨位上的人也忙碌着。

有活干,就没有那么冷了。于辉来哨所已十个月时间,再过两天就是他十九岁生日。

艾岗巴为这个生日挖空了心思,但还是不晓得该怎么给他过。

于辉的皮肤虽已被紫外线灼成深咖色,但还是比其他战士的要细嫩,还是少年的眼眸,

纯净清澈。男人气还在他青春的身体里生长着。刚上哨所时,他不怎么说话。

其他人一遍遍讲各自的故事时,他什么也不说。让他讲,他说我没有什么可讲的。再让他讲,

他还是那句话,大家也就不强迫他了。每个人把自己的事都说了无数遍,

他都除了排长和王鑫的经历丰富些,其他人的都很简单。排长有一个女朋友、在成都。

他没事就把手机打开,翻出来看。

哨所没有信号、手机的功能就两个:储存照片和打开手电照明。

上哨所前、女友说要来看他,他不让她来。然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他用军线打到连部,

让连长帮他给女友打电话,然后把手机免提打开,想从军线里听到女友的声音,

但女友没有接。后面又打了两次,都是一样。连长给她发短信,说他是艾岗巴的战友,

人家还是没有接电话。他表面上不流露出来,但魂魄是失落的。王鑫去年九月刚回去探亲,

得知妻子怀了孩子。他原想复员后再要孩子,但妻子说,她要一个孩子陪伴她,还有啊,

他们认识以来,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她先把孩子养大,以后两人在一起了,要好好爱,

好好陪伴。王鑫跟大家说这些话时,笑着,眼里却泪花闪烁。于辉不爱说话,

他觉得自己的经历还很幼稚。他读高二时,曾喜欢过班里一个叫杨雅娴的女生。她很安静,

成绩在年级总能名列前茅。 谁想在高考前夕,

她却从母亲租住的盛世华庭小区18栋33楼跳了下来。他得知后,曾到那栋楼下去看过。

那里已被冲洗干净,不留一丝痕迹,连被她砸断的蓝花楹树枝都修剪整齐了。 从那以后,

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按他的成绩, 考一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但他却考得很差,

他没有去上大学,而是参军入伍。他不知道她埋在何处,当兵走的时候,他去那栋楼下面,

把一小束鲜花放在了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树篱上。被大雪封了几个月,于辉的话就多了。

艾岗巴正在朝西观察。望远镜里都是雪, 把每一片雪都放大了,但雪幕已无之前厚重。

于辉一边扫地,一边说开了:“在班上的女生中,她不算漂亮,但很耐看,她坐在第三排,

我坐在倒数第四排,就在她身后,我可以整节课盯着她后脑勺看,怎么也看不够。

我们虽然同班, 其实没有说过几句话。她应该不晓得我喜欢她,

我想等她考上大学了再跟她说,谁也没想到她会从天上落下来。她从天上往下落,

其实是从地面往上飞。往下落会碰到硬邦邦的水泥地面,往上飞却是无垠苍穹,

她会长出翅膀,成为鸟儿,成为仙女。我站在那里的时候,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她落下来的时候,只砸断了几根蓝花楹的树枝。我当兵离开去向她告别的时候,

蒸花橛的断枝抽出新的枝条,已看不到她留下的任何痕迹了。

”艾岗巴跥着快冻麻木了的脚,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安慰道:“她成了仙女,

所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在哪里看到过仙女留下的踪迹嘛。”“你说这高原遍布神山圣域,

她会不会住到这上面来呢?”“那完全有可能,她如果晓得你喜欢她,

说不定就住在哨所上面的哪朵云里。”“我晓得她住在哪朵云上了。”“哪一朵啊?

”“天一晴,就会从哨所顶上从东往西飘的那一朵,那朵云总是很白。”“肯定就是那一朵。

”艾岗巴把观察结果记录好,“雪可能马上就要停,这老天爷终于累了。”“恐怕是暂时的。

”“但总比没日没夜地一直从天上往下倒要好。”“是啊,下得人心发慌,下大雪的时候,

也很考验观察员的眼力。”“你的眼睛的确厉害。”“我仔细观察过,

他们距离我们一百四十二米,共有二十二人,一名少校,一名上尉,两名中尉,

另有十八人都是老兵,年龄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居多。

上哨所的路也很陡、路边用十厘米粗的钢丝绳作的护栏。他们很少训练。听班长说,

三年前搞过一次演习。战备做得好不好, 看擦枪的频率,他们一两个月才擦一次枪。

弹药库、通信设施在房子西边、国旗被风撕掉后, 四个月没有换,

只剩下旗杆套和手帕那么大一块布在上面飘扬。房后到山头,一共有四个地堡,

其中朝东两个,朝南、朝北各一个,装备有轻机枪四挺,重机枪、高射机枪各两挺,

无后坐力炮两门,除此之外,距哨所五十米的山腰上,建有一道战壕,

长约一百三十米……”新兵上哨所的第一课,是被老兵带着担任观察员,

于辉很快表现出这方面的能力。他把每天的观察结果记录下来后,进行分析,

对方的工事设置、配备的武器装备、人员的生活习惯、年龄构成、工作分工都搞得一清二楚。

不但如此,他还根据军用地图,把周边近百公里的地形地貌,

以至山岭走向、悬崖高度、冰川样貌都装在了心里。艾岗巴没有想到于辉有这方面的天赋,

于辉说,要成为一个边防战士,这些情况都必须熟悉。于辉还说、他想考军校,

艾岗巴很是支持。于辉扫完地,又开始抹桌子。“除了那些周定的东西,

对方的日常变化、人员调整等动态信息,更要用心观察。

一台车的到来和离开、一个人的替换和补充都要留意。你觉得我画的那个表格怎么样?

”“很好,一目了然,遇到情况,拿起来就能做出应对方案,

还可以每周、每月进行比对和分析,掌握敌情变化规律,做出研判。”“排长,

我的话是不是有些多?”“话多好啊,想说什么就说,不然只能听到风雪声了。”“你晓得,

我原先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闷葫芦一个。”“记得那天,又下雪又打雷,

我站在木板上值班。雷炸响一次,哨所发抖一次。我写完观察日志,

看到大家都端坐在木板床上,静默不言,如修行的喇嘛,我突然就想说话了。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你不停地说话,足足有两个小时,把雷都说停了。”他白牙一闪,

笑了:“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想说话了。我晓得自己说的都是车轱辘话。”“大家都一样,

我那点破事还不是翻天覆地说?"“我十七八岁了,但没什么谈资,如果不来当兵,

经历就更简单。我来哨所是运气好,你说有几个人能到詹娘舍?听连长说,

一九六年对詹娘舍进行军事定点时,仅在悬崖上搭建木板铁皮哨所,到一九八二年,

才修建钢筋水泥浇筑的永久性工事。这里海拔四千六百五十五米,

哨所建在山巅的一块石头上。我刚来的时候,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看脚就发软,不怕你笑话,

我有点恐高…"艾岗巴把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雪终于停了。”他使劲跺了跺脚,

用力搓着发红的双手。“雪停了,那我赶紧背雪去。”“你和王鑫一起去,注意安全!

”于辉叫上王鑫,一推开门。风就带着雪,猛扑上来,把皮大衣的衣襟掀起来,

推动两人连连后退。两人用手护住皮帽子,弯下腰,斜着鸟子,顶着风雪,

走出了有些斑驳的铁门,然后间转身,用力将门关上。二天上不再下雪,

厚重的云层仍压在头顶,风沿着白雪覆盖的山脊,沿着悬崖、冰川,

夹带着冰屑和雪粒扑面而来,让他们睁不开眼睛。两人不得不背转身去,

小心地退着往下走了十多米,来到下山通道处,那里的雪干净,足有四米厚。

从山下上哨所的路,绕在悬崖峭壁上,凿有石梯,有些地方只能架设栈道,

悬崖一侧栽有铁桩,拉上铁链,其与云齐,险比华山。当年在此设立哨所,

是因为边境线在这里,当然,也有利用它险要地势的考虑。雪线早就消失了。

草甸、雪层杜鹃、黄杯杜鹃都被雪掩埋,

没被掩埋的喜马拉雅冷杉、糙皮桦、高山栎和巉岩、峰峦被风雪塑造,变了模样。

从山巅看下去,一面近八十度的巨大雪坡一直延伸到亚东河谷,河谷里堆满了雪,

原本铺满绿意的河谷一片银色,卓木麻曲的一线碧波已无踪可觅。那团云在白雪的映衬下,

略微有点发灰。原本积淀在对面深谷里,转眼已弥漫开来, 如飘带一样缠绕在半山腰。

于辉和王鑫小心地把腿从积雪里拔出来, 在云天相接之处踩稳。脚下是万丈悬崖,

如果一不小心滚下去,感觉能滚到卓木麻曲河边。 于辉在哨所待下来后,已不怎么恐高了,

但双腿还是有些发软。场地狭窄,他只能站在悬崖边, 用铁锹把积雪铲到王鑫的背囊里。

背囊里的雪快要装满时,他突然立定不动了,他感觉到不对头,

儿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王鑫猛地推到悬崖里侧。虽然有风的嗥叫声,

冰雪断裂的声音还是没有掩盖住,随着“喀拉”一声响,脚下的冰雪随之崩塌,

然后是连着炸响的闷雷之声,冰雪硬生生与山体剥离,玉鑫刚喊出“于辉”,

就见他随着坍塌的冰雪滑了下去,惊心动魄的几声轰鸣后,雪沫飞溅,雪崩如瀑,

于辉转瞬不见。王鑫因为于辉推他的那一把,脱离了危险。 他斜靠在崖壁上,

又大喊了一声“于辉”,手脚并用,爬到哨所跟前,撞开门。

艾岗巴在哨所里也感到了山体因雪崩带来的震动,当轰鸣声传来,他知道可能发生了雪崩,

正往门口跑。“排长,于辉被雪崩卷走了。”王鑫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带着哭腔向艾岗巴报告。“快,赶紧救人!”艾岗巴拿着背包绳,其他人拿着铁锹,跟着他,

冲出门去。雪崩已经结束,但还有雪在往下垮塌。面前是三百多米高的绝壁,

因为一个冬天冰雪的堆积,稍有了一点坡度,雪崩之后,又露出了结冰的陡峭坡面。

他们没有看到于辉的影子,他显然是被雪埋了。由于下山通道早被积雪封死,为了救于辉,

大家不顾一切,顺着陡峭的冰雪坡面滑到了悬崖下。雪崩掀起的雪浪冲出了三里远,

在不少地方堆起数米厚的积雪,留下一片狼藉,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雪垒起来的坟墓。

原本被风和严寒夯筑瓷实的冰雪崩后,表面变得松软,成了一片白色沼泽,一脚踩下,

雪可没到膝盖,把脚拔出,费劲吃力。大家一边呼喊着于辉的名字,一边用铁锹把积雪铲开。

艾岗巴大声提醒道:“注意头上,防止再次雪崩!”每个人的心都似乎被火焚烧着,

只顾埋头挖雪,恨不能立马把于辉从雪里刨出来。“靖磊磊,你负责观察!

”艾岗巴下命令时, 声音突然变沙哑了。靖磊磊没有应答,有一种东西堵在他的喉咙口。

他一边抡着铁锹快速刨挖冰雪,一边望一眼悬在头顶上的积雪。哨所高悬于冰崖上,

用力地顶着整面天空, 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撞在悬崖上,不断发出“啪啪”脆响,

雪团不断滚落下来。艾岗巴问王鑫:“雪崩时,于辉在哪个位置?”王鑫抬头指了指,

突然哭了:“排长,雪崩时……·他……他推了我一把,不然,我也被埋了!

”艾岗巴安慰他:“我知道了。换了你,你也会那样做,赶紧把眼泪擦了。

”王鑫流出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到鼻翼处,结成了冰,他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艾岗巴目测后,

对大家说:“根据于辉雪崩时所在的位置,他会埋在东侧这片雪下面,

他当时站在积雪的最高处,可能会被崩塌的雪浪冲击得比较远。”他说着,往地上一坐,

出溜到雪崩处靠前端的地方,“我们从这里往上挖!”果然,没过多久,

梁波刨出了于辉用过的铁锹,雪崩的冲击力把铁锹给折断了。在距离铁锹一米多远的地方,

艾岗巴刨出了于辉已冻得乌紫的手。他嘶哑地大叫了一声:“找到了!他在这里!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跪下去,用双手飞快地刨石。手被冻麻木了,受伤了,血迹斑斑,

但感觉不到疼痛。血把雪染红,被染红的雪被飞快刨创走。风如刀,割着脸,雪似箭,

射穿衣服,皮帽戴在头上,依然寒冷,穿着毛皮鞋跟赤脚差不多。 因事发突然,情况紧急,

靖磊磊当时正在为大家做饭,皮帽没来得及戴就冲了出来。

喜马拉雅南麓的严寒很快把他的耳朵冻得发灰了。艾岗巴一看,就知道他的耳朵被冻伤了,

赶紧把自己的皮帽取下来戴在他的头上。梁波一见,

又把自己的皮帽子戴在了排长头上:“我们一人戴一会儿。”帽子一捂,没过多久,

靖磊磊就觉得耳朵火辣辣地痛,再过一阵,不痛了,没有了感觉。他又把皮帽子取下来,

戴在梁波头上。靖磊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它仍像冰块一样,硬邦邦的。

梁波说:“你不能摸,再摸就把耳朵摸掉了!”靖磊磊用手把耳朵捂了一会,继续刨雪,

没过多久,就感觉有东西顺着脖子往肩胛处爬行, 用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艾岗巴看到靖磊磊耳朵流出的血像蚯蚓一样,在他脖子里蠕动,赶紧把头上的皮帽子取下来,

戴到他头上,“磊磊,你耳朵流血了。”“排长,没事。”他这样说着,

耳朵有了针扎般的痛感。他把帽子戴回到排长头上,抓了一把雪,捂在耳朵上,

“这样就好了。”血把他手里的雪染红,然后从指缝里渗出来。“你不能这样,

你这耳朵再不护好,就废了, 你总不想成个一只耳吧!”梁波一边说着,

一边再次把头上的帽子取下,重新戴在靖磊磊头上,

并利索地把帽耳的系带在下巴处帮他系好了。 为了防止他再把帽子让出来,

特意系了一个死结。大家的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脸上的皮肤红一块,紫一块,黑一块,

不是裂开的口子,就是红肿的冻疮,有人脸上的皮挂着,像在蜕皮。雪沫飞溅到脸上,

一旦融化成水,就刺痛难忍。积雪刚被掀开,风一吹,又填上了。

于辉还是被一点一点刨了出来--像一尊雕塑显现于人世。他浑身都是冰雪,把雪抹掉,

是已结在军装上的一层薄冰。抹掉脸上的雪, 乌青的脸上也是一层薄冰。

每个人都喊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他的左胳膊受伤,左腿的裤子被划破了,伤到了皮肉,

流出的血已经凝结。艾岗巴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但他的双手已冻僵,感觉不到于辉的呼吸,

便把耳朵贴到于辉胸口。他听到了于辉的心跳,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他还活着!

于辉还活着!”他的话语带着哭音。于辉的身体早被冻僵,散发着寒气。

艾岗巴赶紧把大衣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其他人要么揉搓他的手,要么揉搓他的脸,

要么揉搓他的腿,要么把脚放到怀里捂着。于辉的身体不再冰寒,脸上的乌青慢慢变淡,

但依然昏迷。四风更加猛烈地击打着喜马拉雅的冰峰,嗥叫、尖啸、呜咽,

这些声音在高拔的群山间混响, 撞击着山崖、峭壁、雪墙,惊心动魄,

崩塌下来的雪被风的巨铲铲起,迅即被带往别处。刚才洞开的一片天空,

在大家一心寻找于辉时,偷偷封住了,厚重的铅色云层如钢板一样缓慢压下来。

当于辉睁开眼睛,像从噩梦中惊醒时,铅云变黑,像倒悬的夜晚的大海,怒涛翻滚。

这是暴风雪再次到来的前兆。詹娘舍地处北印度洋暖湿气流与喜马拉雅山脉寒流交汇处,

每年雷期在一百天以上,成了闻名的“雷暴区”。这样的天气,最怕的就是雷击,

雷击最易引起雪崩。“大家快走,要打雷了。”艾岗巴说完,

赶紧用背包绳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于辉绑在自己背上,想带着大家返回哨所。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从哨所下来,眼睛一闭,往冰面上一坐,就滚下来。而回哨所,

要攀爬接近九十度的陡直冰崖。梁波和杨恒升在前,

用铁锹凿出能踩脚的雪窝、冰阶;靖磊磊、杜江南则把另一根背包绳绑在艾岗巴腰上,

在前面拉着;赵勇、王鑫则跟在艾岗巴身后,用头和肩护着、顶着他攀爬。

好不容易攀爬到四五十米处,杨恒升在凿冰时,一团雪滚下来,刚好砸在他的头上,

他身体一晃,滚了下来,把其他人也都砸下来了。如此折腾了好几回,

每个人本就不多的气力都被耗尽了。黑云压得更低,把哨所吞没,翻腾的黑云里,

闪电、雷霆、暴雪在其间奔突,迫不及待地要肆掠起来。他们知道黑云所包裹的东西,

抓紧时间,终于爬到了距哨所约九十多米的地方,眼看就要脱离险境。这时,

靖磊磊听到了一声冰雪崩裂的声音--他的耳朵冻伤后,疼痛让它似乎变得更加敏感。

他心里一紧,循声往上望,积雪断裂,出现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雪崩!”靖磊磊话音刚落,

积雪就劈头盖脸扑来,轰然崩塌。大家眼前一黑,身体就被积雪的巨浪冲击着,

被裹挟到了比第一次雪崩更远的悬崖下。五不知过了多久,艾岗巴第一个醒来,他头脑眩晕,

眼前一片漆黑。他心里嘀咕了一句:“被埋了?”这句话让他一下清醒过来。“兄弟们呢?

" 他想到了自己的兵,想到了哨所,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动弹不得。他的确被雪埋住了,

这让他感到绝望。他浑身僵冷,但慢慢有了知觉,

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衣领、袖口里都塞进了冰雪。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

想从冰雪下挣扎出来。他感到了一种尖锐的疼痛,他想呼喊,没想一股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闻到了血的腥味,那自然也是死亡的气息。他还可呼吸,这说明埋在身上的雪不厚,

他再次竭力挣扎着。覆盖在身上的积雪开始松动,先是头,再是上半身,

然后是大腿、小腿、双脚从冰雪里挣脱出来了、他像个被冰雪分离的受难青年。他先是跪着,

然后吃力站起,他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用力把嘴巴里被血染红的冰雪“噗”地吐出,

抹去脸上的雪,甩了甩头, 把耳朵里的雪掏了掏,揉了揉眼睛,

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冰屑雪沫,便环顾四周,寻找其他人。

从天上倒下来的雪让四野变得一片模糊。 只有风声,

只有寒风卷起的雪砾如利箭般不断射向他。雷电在黑色的云团里激烈地运行,

猛然炸裂在哨所上。闪电随之一次次撕裂天空, 一次次将哨所当作一把火炬,要把它点燃。

雷电催下来的,不是暴雨,而是暴雪。艾岗巴第一次面对大自然令人惊颤的奇观。

但在战友被埋,一片死寂的此刻,他感到害怕。他用力支撑起身子,去刨积雪,

要把掩埋的人刨出来。杨恒升被积雪埋得较浅,

他自己从距离艾岗巴三十多米的积雪下爬了出来;杜江南埋在距杨恒升不远的地方,

也埋得不深,不久也像鼹鼠一样拱开了积雪;接着从积雪里爬出来的是梁波和赵勇。

“靖磊磊、王鑫和于辉呢?”没人回答他。他们四人站在原地,被风雪摇晃着,

像刚从令人惊骇的梦里醒来。艾岗巴呼喊着三人的名字。他一张嘴,风就灌进嘴里,

噎得他呼不出气。杨恒升、杜江南、梁波和赵勇吃力地顶着风雪向艾岗巴靠近。

他目测地势后,判断出其余三人可能被埋的位置,

声音嘶哑地对围上来的四人说:“杨恒升,

你和杜江南到我右前方二十米处去救靖磊磊;梁波,

你和赵勇到我后面三十米处去救王鑫;我背着于辉,他应该距我站立的位置不远,我来救他。

”四人听他说完,马上分头行动。铁锹不知埋在哪里了。每个人估摸了一下位置,便跪下去,

把手当作刨雪的工具,像土拨鼠,飞快地刨起雪来。表面的雪比较疏松,越往下刨,

雪筑得越瓷实。最后,连表面看起来蓬松的雪也被冻结了。手指冒血,但被冻麻木了,

感觉不出来。血从双手冒出来,把雪染红。艾岗巴先是刨到了背包绳,

顺着背包绳刨出了于辉。没过多久,靖磊磊和王鑫也被刨出来了。三人都昏迷不醒,

他们的脸上和手上都增添了新的伤痕,其他地方是否受伤还不清楚。

“得赶紧……赶紧把他们弄醒。”艾岗巴着急地说。五个人的嘴里急促地喷着白气,

像烧滚了水的喷壶;每双手都血迹斑斑的,在胳肢窝里一暖,便钻心般刺痛,血流得更多,

但他们无暇顾及,用带血的手搓着兄弟们受伤的脸和手。王鑫先醒过来,接着是靖磊磊。

艾岗巴说:“大家都感觉一下,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靖磊磊说:“我的腰直不起来。

”王鑫说:“我的右腿格外痛。”艾岗巴一听,心里顿时充满忧虑。他左手腕疼痛,

显然是伤了筋,但他没有说,假装很平静,安慰大家说:“刚从雪里刨出来,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完,抬头望了望那面在雪幕后显得模糊、神秘的峭壁,

望见更为模糊的詹娘舍哨所的一角插入昏暗天穹,变幻的风云正在剧烈涌动, 惊雷在劈它,

闪电想把它撕开,暴雪正在吞噬它。他知道,雪崩把刚才还可攀爬的悬崖削得更加陡峭,

沿原路返回已不可能了。六雪没有停下来,越下越大,数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雷依然在灰黑色的云层里炸响,闪电把天地撕扯开来。风雪紧裹着大家,

彻骨的寒意侵蚀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截骨头。大家彼此搀扶着另择道路前行。

积雪并不是一样厚。坑洼沟谷齐腰深,甚至可以把人吞没,

得异常小心;其他地方的积雪也没过了膝盖。梁波是老兵,有雪地行走的经验,

便在前面带路。艾岗巴想要背起于辉,没想靖磊磊先了一步。风雪击打在脸上生疼,

让人难以睁眼,积雪太深,“咕嗤”一脚踩下去,再拔出来异常吃力。 加之身处高原,

靖磊磊背着于辉,就像背着一座哨所,走了不到两百米,就吐出一口血来,累得趴在了地上。

艾岗巴一见,赶紧把压在他背上的于辉扶到一侧,再把靖磊磊扶起来。“磊磊,你没事吧?

”“排长,没事……”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努力笑了笑,

用血肉模糊的手抓了一把雪,把嘴角的血迹揩掉了。这让艾岗巴看到了他发白的嘴唇。

冰雪能缓解疼痛,靖磊磊又抓了一把雪,握在手里,竭力站起,又要去背于辉。

艾岗巴说:“磊磊,让我来背。”在一侧的王鑫说:“排长,我是卫生员,还是让我来。

”他说完,抢着把于辉背到了背上。“我等会儿替换你。”艾岗巴说完,转过头, 背着风,

问靖磊磊,“腰伤是不是很严重?"靖磊磊装出轻松的样子,说:“没……没啥。

”艾岗巴蹲下身子,把靖磊磊的一只胳膊架在肩上:“来,我扶你。”走出不到三百米远,

王鑫就摔倒在了雪地上。他把于辉小心地推到一边,吃力地爬起来,

把受伤的、冻僵的手放在嘴巴前,哈了几口热气,又要去背于辉。

杜江南赶紧上前:“你先歇一口气,我来替你。”杜江南刚把于辉背到背上,他醒了过来,

睁了睁眼,因为风雪,又把眼睛闭上了。“把我…· 放下。”他说完,

从杜江南背上挣扎下来。于辉醒来,杜江南很高兴,他朝着艾岗巴说:“排长,

于辉醒过来了!”大家都围了上来。于辉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睛,

用虚弱的声音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杜江南说:“在哨所下面。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厚厚的雪幕。“哦·…” 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记得…发生雪崩了……"艾岗巴说:“是的。第一次雪崩,把你埋了, 我们来救你,

往哨所攀爬时,再次雪崩,我们都被冲了下来,现在正在寻找回哨所的路。你告诉我,

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我冷……头晕……胸腔痛……劲好像全没了。排长,

你们…·别管……我了,我一会儿……就会………好起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艾岗巴说完这句话去看于辉时,他又昏迷过去了。艾岗巴背着他继续走。

雷电终于停歇下来,雪小了些,风依然狂暴。梁波在前面走着,突然“啊”地大叫一声,

没了踪影。杨恒升和赵勇一见,连滚带爬,赶紧过去。梁波掉进了雪窟窿里。

杨恒升和赵勇用手刨了好一会雪,才看到梁波的头顶。两人抓住他的胳膊,

硬把他从积雪里拉拽出来。寒冷让梁波浑身发抖。寒冷也渗入了其他人的骨头里。

大家像在寒冰地狱里行进,因为都还没吃午饭,肚子早就饿了。

只是寒冷压过了大家的饥饿感。现在,它也变得尖锐起来,饥寒交迫, 如两柄利刃。

对于饥寒,没有一个人说,似乎谁要是说出来了,饥寒就会倍增。有人偷偷抓起地上的雪,

塞进嘴里充饥。七于辉再次慢慢清醒过来,见排长背着自己, 想从他背上挣扎下来。

艾岗巴感觉到了,于辉的苏醒让他舒了一口长气。他用手搂紧了于辉,回过头想看看他的脸。

但他脖子僵硬,一转头就痛,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脖颈可能在雪崩时扭伤了。“于辉,

你醒过来就太好了,这路难走,你不要动。”但于辉不知哪来的力气,

硬是挣开艾岗巴紧扣的双手,从他背上挣脱下来,突然有些哽咽地说:“排长,

你这样…背着我,在…这高原,会要命的。”艾岗巴喘了一口气,他的脸发紫,嘴唇发乌,

只是风雪交织,没人看得清楚。他大喘了一口气,说:“我到哨所已经半年,

早就适应这高原了。”“谁再背着我,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 于辉用了很大的力气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却很微弱。“那你现在能走吗?”杜江南问。

“我怎么不能?”于辉说着,站起来,要往前走。但他的脚却踩不实,发飘,像踩在棉花上,

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

艾岗巴赶紧扶起他、 于辉跌坐在雪地上:“刚从…·排长背上溜下来,所以……没站稳,

我·……我稍缓一下就好了。”大家都知道,气温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一旦不活动,

身上的体温就会迅速下降,所以不能在雪地上坐得太久。杜江南把于辉搀扶起来,

说: “我们得赶紧往前走,这样吧,我替换排长,再背你走一段。”“现在我醒过来了,

再让你们背着,不就成了大家的累赘?”于辉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开始几步还能稳住,

但很快就踉跄起来。于艾岗巴几步上前,扶住了他,把背包绳捆在他身上,然后搀扶着他,

慢慢前行。意积雪没膝,有时可没至大腿根,人骑在雪上,很难动弹。这支小小的队伍,

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而顽强的。于辉再次休克。赵勇赶紧抢着背起于辉。天色渐暗,

又开始电闪雷鸣,雪大风急。大家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随时都会发生危险。

艾岗巴果断下达命令:“此处不能久留。靖磊磊,我留下来照顾于辉!

你带着其他战士马上离开,向七五阵地机动,然后从那里返回观察哨,

向上级报告并请求救援。”靖磊磊说:“排长,我的伤比你重,要带着大家去请求救援,

可能会耽误时机。所以,还是我留下来吧。”王鑫也说:“排长,我是卫生员,

我也应该留下来。”“排长,要走一起走,真有危险,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梁波说。

查看完整章节

同类推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