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银针与听诊器的交锋沪上济世堂的银针撞上留德博士的听诊器,
陆沉舟初见林晚棠腕间翡翠镯,嗤笑中医玄虚。猩红热肆虐的深夜,
他亲眼见那纤手捻着银针,止住孩童惊厥,救下二十三条人命。她歪在藤椅打盹时,
他鬼使神差披上自己的大衣。淞沪会战炮火撕裂长空,他在废墟下死死护住疫苗箱,
血染白袍。她十指染血施针,眼泪砸在他滚烫伤口:“陆沉舟,不准死!
”男人染血的手指抚过她眼眶:“做我的战地医生…”当未婚夫执着婚书寻来,
她褪下翡翠镯塞进他掌心:“等山河无恙…”转身扣紧听诊器,与陆沉舟十指交缠调试仪器。
无影灯下,她的唇忽然擦过他染血的嘴角:“陆医生,敢不敢赌——你早偷走了我的心?
”一别十年硝烟路,他辗转西南建医学院,她化名潜伏敌后施药。
再重逢已是1949年早春,她鬓角染霜抱着一叠泛黄药方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他手中钢笔骤然跌落,墨迹蜿蜒如十年相思泪:“林大夫,我的战地医生…你归队迟了。
”---2 沪上济世堂的初遇民国二十四年,深秋的沪上,霞飞路。
法国梧桐宽大的叶片已染上深深浅浅的焦黄,在带着凉意的风里打着旋,无声飘落。
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时髦女郎的香水味,还有一种更沉静、更熨帖的气息,
转角那间门楣古朴的“济世堂”里幽幽散出——是混合了甘草、艾草和陈年药柜的淡淡药香。
济世堂内,光线被高高的药柜分割得有些幽暗。林晚棠正低着头,
专注地为一位老妇人处理手臂上的烫伤。她动作轻巧又麻利,
素净的靛蓝布旗袍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一段凝脂般的手腕。手腕上,
一只水头极好、翠**滴的翡翠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在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含蓄的光华。
“阿婆,这几日莫要沾水,药膏每日换一次。”她声音清越,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
却自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老妇人连连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感激。“吱呀——哐!
”济世堂那扇颇为气派的西洋式铜门,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开!
深秋凛冽的寒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屑和街市的喧嚣,毫无顾忌地灌了进来,
瞬间冲散了满室的暖意和药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寒气闯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沾了些许尘灰的白大褂,步履急促,呼吸带着明显的喘息。来人摘下金丝边眼镜,
胡乱地用指腹抹去镜片上的薄雾,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墨色眼眸。那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甫一落在林晚棠身上,便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腕间那抹夺目的翠色。
陆沉舟的视线在那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上停留了一瞬,
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审视,是了然,
或许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嘲弄?随即,那情绪被更急迫的焦灼覆盖。
“林大夫!”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如同淬了冰,
瞬间压下室内的所有声响,“法租界圣母院路一带,爆发猩红热!来势汹汹!隔离病区已满,
常规西药血清收效甚微!”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我需要你的银翘散!大量!立刻!”作为留德归国、师从顶尖传染病学泰斗的博士,
陆沉舟骨子里浸染着现代医学的严谨与对所谓“经验医学”根深蒂固的怀疑。初回沪上,
听闻霞飞路有位擅用古方、尤其以一副祖传“银翘散”应对时疫闻名的年轻女中医,
他只觉是哗众取宠的无稽之谈。中医?玄虚的把戏罢了。直到一周前。
猩红热如同地狱的业火,在拥挤潮湿的里弄间疯狂蔓延。隔离医院简陋的病房里,
孩童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泣撕扯着人心。一个高烧惊厥的孩子,
小小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瞳孔都开始涣散。注射了镇静剂,
效果却微乎其微,眼见着那幼小的生命就要被死神攫走。就在一片混乱和束手无策的绝望中,
刚被临时请来协助的林晚棠出现了。她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来不及系上围裙,
只迅速打开随身的藤编药箱。在陆沉舟紧锁的眉头和近乎审视的冰冷目光下,
她纤细的手指捻起几根细如毫发的银针,快、稳、准地刺入孩子头顶、人中的几处穴位。
奇迹,在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发生。那濒死的抽搐,竟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
孩子急促倒气的喉咙发出嗬嗬声渐止,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微弱的光。那一刻,
陆沉舟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引以为傲的现代医学知识,
在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古老针法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亲眼看着这个被他不屑一顾的“玄虚”中医,用几根细针,
硬生生将一条小生命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震惊之余,是更深的震撼。林晚棠并未止步于急救。
她带来的几大包散发着清苦药香的“银翘散”,被迅速熬成汤剂。她毫不藏私,
将自己的祖传清瘟古方与陆沉舟带来的、当时最先进的血清疗法大胆结合,
亲自指导护士调整用药时机和剂量。在那些不眠不休、灯火通明的深夜,
在充斥着消毒水、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临时医院里,她瘦削的身影穿梭在病床间,望闻问切,
调整药方,熬红的双眼却始终沉静如水。奇迹,在绝望的泥沼中顽强地绽放。短短数日,
二十三条被死神镰刀触碰过的生命,竟真的被他们联手,硬生生地抢了回来!一个深夜,
极度疲惫的陆沉舟处理完最后一个危重病人,
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走出弥漫着药味和消毒水气息的临时病房。清冷的月光透过高窗,
落在走廊角落一张破旧的藤椅上。林晚棠歪在那里,竟已沉沉睡着了。连续数日的殚精竭虑,
让她本就白皙的脸颊透出近乎透明的倦色,眼下是浓重的青影。
几缕乌黑的碎发从她松松挽起的发髻中滑落,垂在光洁的额角和苍白的脸颊上,
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微微拂动。月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折的坚韧。鬼使神差地,陆沉舟停下了脚步。
他凝视着月光下那张沉睡的、毫无防备的脸,胸腔里某个坚硬冰冷的地方,
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深灰色呢子大衣,
动作轻缓得近乎虔诚,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布料接触的微响惊动了浅眠的她。
林晚棠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带着初醒的迷茫。当看清站在眼前的是谁,
以及肩头那件属于他的大衣时,她微微一怔,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浮起一层浅浅的暖意和不易察觉的羞赧。“陆医生?”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轻轻柔柔。陆沉舟喉结滚动了一下,金丝眼镜的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
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狼狈。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维持着平日的冷静:“夜深,
寒气重。” 解释简短而生硬。林晚棠拢了拢肩上的大衣,
那上面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消毒水和一丝淡淡的、属于成熟男性的冷冽气息,
意外地令人安心。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淡却真诚的微笑:“多谢。”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微妙暖意的静谧。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脸上带着些局促和小心翼翼,目光在两人之间飞快地扫了一眼,
压低声音对陆沉舟道:“陆医生,外面…顾少爷来接林小姐了。”“顾少爷”三个字,
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方才那层薄薄的暖意。陆沉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镜片后的眸光倏地沉了下去,如同骤然冻结的湖面。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那冰冷的金属听诊器外壳硌得他生疼。透过走廊尽头蒙着灰尘的玻璃窗,
他清晰地看到门外停着的黑色雪佛兰轿车旁,站着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顾明远。
他手里拿着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围巾,正微微俯身,
动作温柔地想要围在刚走出济世堂大门的林晚棠颈间。隔着玻璃,
陆沉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林晚棠似乎微微侧头避了一下,顾明远的手顿在空中,
显得有些尴尬。林晚棠自己接过了围巾,随意地搭在臂弯。
顾明远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替她拉开了车门。那双手,骨节分明,保养得宜,
是典型的富家少爷的手。可此刻落在陆沉舟眼中,却怎么看都觉得笨拙、可笑,
甚至……刺眼。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窗外那幅“才子佳人”的画面。
走廊里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腑,方才那点因她沉睡而升起的柔软心绪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莫名的、尖锐的烦躁和冰冷的涩意。他大步走回病房,
白大褂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身后,是护士有些无措的低语和窗外汽车引擎启动的远去声。
3 猩红热夜的奇迹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三日。淞沪的天空,被撕碎了。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连绵不绝,
将繁华的十里洋场顷刻间化作人间炼狱。硝烟混合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口。曾经歌舞升平的街道,
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扭曲的钢筋和燃烧的火焰。哭喊声、求救声、伤兵的哀嚎声,
在废墟的缝隙间绝望地回荡。林晚棠的“济世堂”,早已在日寇第一轮的空袭中化为瓦砾。
她没有时间悲伤,凭着本能和医者的天职,在残破的街区深处,
用几块油布和断墙勉强搭起了一个临时的急救点。药品奇缺,绷带是用被单撕成的,
消毒水早已告罄,只能用煮沸的盐水勉强代替。她脸上沾满了烟灰和血污,
靛蓝的旗袍下摆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同样沾满泥污的衬裙。
那双曾经在药柜前捻动银针、稳定无比的手,
此刻正颤抖着为一个腹部被弹片撕裂的年轻士兵按压止血。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她指缝间涌出,
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温度。“撑住!看着我!撑住!”她嘶哑地喊着,
汗水混着泪水从她尖削的下颌滑落,砸在士兵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就在这时,
一个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人影扑倒在急救点入口的油布上,声音带着哭腔:“林…林大夫!
陆医生!陆医生他…”林晚棠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抬头,
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报信的人:“他怎么了?!”“闸北…闸北的临时疫苗库…被炸了!
陆医生…他…他冲进去抢东西…被埋了!”来人语无伦次,脸上是极度的惊恐。疫苗!
林晚棠脑中轰然作响!那是陆沉舟视若生命的东西!
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准备用于防止更大规模疫病爆发的关键!她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
猛地推开面前奄奄一息的士兵,拔腿就朝着闸北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下的瓦砾碎石尖锐地硌着单薄的布鞋底,燃烧的火焰灼烤着她的皮肤,
横飞的流弹在她耳边发出尖锐的呼啸。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找到他!陆沉舟,你不准死!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对这座城市的熟悉,她在一片狼藉中艰难地辨认着方向。终于,
她看到了那片疫苗库的废墟——几栋三层高的红砖小楼,
如今只剩下一片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的瓦砾堆。断裂的水管像垂死的巨蟒,
兀自喷射着浑浊的水柱。“陆沉舟——!”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声音在炮火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没有回应。只有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哭嚎。
林晚棠像疯了一样扑向那堆废墟,徒手开始挖掘。滚烫的砖石烫伤了她的掌心,
尖锐的钢筋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混着污泥流淌下来。她感觉不到疼,
指甲在坚硬的混凝土上崩裂,十指很快血肉模糊。“陆沉舟!你回答我!陆沉舟——!
”绝望的呼喊带着哭腔,在废墟上空回荡。不知道挖了多久,
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熟悉的、染着大片暗红血迹的白色布料!是白大褂!
林晚棠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更加疯狂地扒开周围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显露出来。
陆沉舟侧身蜷缩在一处相对稳固的、由倒塌的房梁和承重墙形成的狭小三角空间里。
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纸,额角有一道深长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
和灰尘污垢混合在一起,显得异常狰狞。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
破烂不堪。而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箱子!箱子表面布满凹痕和刮擦,
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完整!他用身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这箱可能拯救无数生命的疫苗,
筑起了一道最后的屏障!“陆沉舟!”林晚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颤抖着伸出手指,
探向他的颈侧。指尖下,传来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的跳动!他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小心地避开他护着箱子的手臂,想要把他拖出来。
然而,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斜压在他的腿上,纹丝不动。
“别死…求你…别死…”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地砸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脸颊上,冲刷开一小片污迹,露出他苍白干裂的嘴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打开随身携带、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藤编药箱。
里面仅存的几根银针,此刻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深吸一口气,用染血的、颤抖的手指,
捻起银针,借着废墟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找准他头部的几处大穴,
稳、准、快地刺了下去!施针的手依旧在抖,心却在这一刻沉静到了极致。
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执着的信念:把他救回来!就在最后一根针落下时,
陆沉舟沾满血污、滚烫的手指,竟毫无预兆地动了一下!紧接着,那紧闭的眼睑下,
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林晚棠屏住呼吸。下一秒,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墨眸,猛地睁开了!
起初是茫然的、涣散的,仿佛还未从混沌的深渊中挣脱。但很快,那目光便聚焦了,
精准地落在了林晚棠布满泪痕和污迹的脸上。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狂喜、恐惧和尚未褪去的绝望。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意识却彻底回笼。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林晚棠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陆沉舟染着血污和灰尘的手指,带着惊人的滚烫温度,极其艰难地、缓慢地抬起,
轻轻地、颤抖地抚上了她因哭泣而泛红肿胀的眼眶。指尖的粗粝触感,带着生命的热度,
让林晚棠浑身一颤。“哭…什么…”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努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因疼痛而扭曲。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力道,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水,目光灼灼地锁着她,声音虽低,
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别怕…死不了…”他喘息了一下,积攒着力气,
目光扫过自己依旧死死抱在怀里的金属疫苗箱,又落回林晚棠脸上,那眼神深处,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棠…做我的战地医生…我教你…开救护车…”4 战火中的誓言硝烟似乎短暂地停歇了片刻,
只有远处零星沉闷的炮声提醒着人们,地狱并未远离。
闸北临时急救站设在一所被炸塌了一半的小学校舍里,断壁残垣间,
几张破门板搭成的“手术台”上铺着勉强算干净的床单。
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其实是烈酒的刺鼻气味和伤员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林晚棠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正俯身在一个腿部被炸伤的士兵身边,用简易的酒精灯炙烤着艾条的一端。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她疲惫却专注的侧脸,
也映亮了旁边无影灯仅有的几盏应急马灯凑成的光源下,陆沉舟专注缝合伤口的侧影。
他额角那道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贴着一块纱布,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丝。白大褂早已脱下,
只穿着染血的衬衫,袖子高高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手中的手术刀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动作精准而稳定,每一次下针、拉线,
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唯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暴露着他强忍的疼痛和巨大的体力消耗。“血压还在掉!止血钳!”陆沉舟的声音低沉急促,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旁边充当助手的年轻护士手忙脚乱地递上器械。
林晚棠迅速将手中烧得恰到好处的艾条,隔着薄薄的纱布,
稳稳地贴近伤员小腿外侧的足三里穴位。一股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渗入。
伤员原本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竟奇异地舒缓了一丝,急促的呼吸也稍稍平稳下来。
陆沉舟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墨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和……更深沉的、被刻意压抑的东西。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急救站里压抑的忙碌节奏。“晚棠!晚棠!
”一个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却难掩满面风尘和惊惶的身影,不顾门口士兵的阻拦,
踉跄着冲了进来。是顾明远。他头发凌乱,昂贵的皮鞋上沾满了泥泞,
脸上是失魂落魄的焦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
目光急切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终于定格在林晚棠身上。“晚棠!
”顾明远冲到简易手术台前,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发颤,“我总算找到你了!跟我走!
快跟我回苏州!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待在这里!”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林晚棠的手臂,
将她从这片血腥之地拖走。林晚棠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平静地看向顾明远。
火光映照下,她沾着血污的脸庞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清澈的眼眸里,
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没有惊惶,没有动摇,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然。她的目光,
缓缓扫过身下呻吟的伤员,扫过满地染血的绷带和简陋到可怜的器械,最后,
越过顾明远颤抖的肩膀,投向窗外那片依旧被浓烟和火光笼罩的天空。破碎的窗框外,
是连天的烽火,是这片正在流血、正在燃烧的土地。顾明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似乎被那残酷的景象刺伤。他更紧地攥住手中的红绸包裹,
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哭腔:“晚棠,你看看这里!
这是人待的地方吗?你会死的!跟我走!婚书…婚书我已经带来了!我们马上回苏州成亲!
上岸是福
爱吃黄花猪蹄汤的董副
青拾玖
小杜狗和小奔奔
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
零食小推车
Jenray
酷酷的韩
永远飞翔
yiko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