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剜心为引的“毒妇”药王谷的冬天,终年覆雪,冷得刺骨。可再冷,
也冷不过此刻栖梧轩寝殿内,沈烬眼底的冰霜。
“咳…咳咳……” 苏蘅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单薄的素色寝衣被冷汗浸透,
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上。每一次剧烈的咳嗽,
都牵扯着胸口那处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的、深可见骨的刀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
正从粗糙包扎的布条下不断渗出,在她身下蜿蜒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她艰难地抬起头,
望向几步开外,那个负手立在窗前的男人。他身形挺拔如松,
玄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威仪的麒麟纹,墨发以玉冠高束,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
他是大周权倾朝野的靖安侯——沈烬,也是她成婚三年,却视她如蛇蝎的夫君。
窗外的寒风吹进来,卷起他袍角,也送来他冰冷淬毒的话语:“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苏蘅。看着就令人作呕。” 沈烬并未回头,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冰锥,
狠狠扎进苏蘅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药王谷的‘圣手仙姝’?呵,
不过是个心思歹毒、善用蛊毒的妖女!若非为了婉儿,你以为本侯会允许你这等肮脏之人,
踏入侯府一步?”肮脏……苏蘅的心口又是一阵窒息般的绞痛,比胸前的刀伤更甚。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嘶哑地辩解:“侯爷…我没有…婉侧妃的毒…不是我下的……” 她的声音微弱,
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闭嘴!” 沈烬猛地转身,
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憎恶,如同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证据确凿!从你房里搜出的‘牵机引’毒粉,与你药王谷独门标记一模一样!你还敢狡辩?
!”他大步上前,玄色的锦靴停在苏蘅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眼神凌厉如刀:“若非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能取血为婉儿压制毒性,本侯早将你碎尸万段!
你的血,不过是暂时吊着婉儿性命的药渣!真以为本侯会稀罕?
”取血……苏蘅的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的手腕上,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新旧交错的刀痕。
每一次取血,都是沈烬亲自“监刑”,用冰冷的匕首划开她的皮肉,
看着那鲜红的液体流入玉碗,再亲手端给林婉清——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那个半年前突然中毒,缠绵病榻的婉侧妃。他以为那是压制毒性的药。他永远不会知道,
那是她苏蘅,用自己心头血混合药王谷秘药,为他——沈烬解的噬心蛊!三年前,
沈烬在边关遭人暗算,身中奇蛊,命悬一线。是她苏蘅,不顾谷中长老劝阻,
以药王谷不外传的秘术,将蛊毒引渡己身,再以心头精血为引,辅以百草,
炼制解药为他拔除。此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引蛊者便会被蛊毒反噬,心脉枯竭而死。
即便成功,引蛊者也将心脉受损,精血亏虚,寿元大减。她成功了,救活了他,
却也从此心脉孱弱,成了个需要靠珍贵药材吊命的“药罐子”。她隐瞒了真相,
只说是药王谷的秘药救了他。因为那时,他看她的眼神,还有一丝感激。直到她嫁入侯府,
直到林婉清出现。沈烬爱上了那个温婉柔弱的表妹林婉清,
对她这个“挟恩图报”、占着正妻之位的“毒妇”厌弃至极。
他认定当年是苏蘅用了下作手段,才让他不得不娶她。他更认定苏蘅对林婉清心怀嫉妒。
半年前林婉清中毒,所有证据都指向苏蘅。沈烬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侯爷…” 苏蘅忍着剧痛,试图靠近一点,哪怕只汲取他衣袍上一点微弱的暖意,
婉侧妃的毒…真的与我无关…那牵机引…是栽赃…求你…信我一次…”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带着卑微的祈求。“信你?” 沈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苏蘅,你的血,能暂时保住婉儿的命,已是它唯一的价值。
至于你这个人……”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苏蘅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对上他那双满是厌恶的眼眸,“给婉儿提鞋都不配。若非需要你活着取血,
你以为你还能躺在这里?”他猛地甩开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掏出雪白的丝帕,
仔细地擦拭着捏过她下巴的手指。然后,将那块沾了她脸上冷汗和血迹的帕子,
嫌恶地丢在苏蘅的脸上。“取血的时间到了。别装死。” 他冷漠地丢下一句,
转身朝门外走去,再没看她一眼。冰冷的丝帕盖在脸上,
带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沉水香气息,却冰冷刺骨。苏蘅躺在地上,胸口伤处的血还在流,
身体冷得瑟瑟发抖,心却早已冻成了冰坨。她看着头顶华丽的帐幔,
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滚烫的泪,没入鬓角,瞬间变得冰凉。沈烬,你可知,
你每日亲手端给林婉清的,
不只是我的血……更是我一次次剜心取命换来的、为你解蛊的生机啊!
第二章:灵堂焚棺与涅槃火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祭灶祈福的日子,
靖安侯府却一片缟素,哀乐凄惶。婉侧妃林婉清,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毒发身亡。
灵堂设在府中最宽敞的“清晖堂”。白幡低垂,烛火摇曳,正中一口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椁,
林婉清穿着她生前最爱的烟霞色衣裙,妆容精致,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只是睡着了。
沈烬一身素白孝服,跪在棺椁前。他背脊挺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冰封的玉雕。
烛光映着他苍白憔悴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那双深邃的凤眸里,
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败和滔天的、无处发泄的悲痛。婉儿死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熄灭了。
整个灵堂笼罩在压抑的悲痛和肃杀之中,仆人们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只有角落里,
一个蜷缩在冰冷柱子旁的身影,发出细微而压抑的咳嗽声。是苏蘅。
她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强行拖来灵堂“守灵”。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旧棉衣,冻得嘴唇青紫。
胸口的伤因为拖拽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襟。她低垂着头,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不住地颤抖。没有人看她一眼。她在所有人眼里,
就是害死婉侧妃的凶手,是这灵堂里最肮脏的存在。突然!跪在棺前的沈烬猛地站起身!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猩红的双眸死死锁定了角落里的苏蘅!
没有任何征兆,他几步冲到她面前,带着雷霆之怒,一只冰冷如铁钳般的大手,
狠狠扼住了苏蘅纤细脆弱的脖颈!“呃!” 苏蘅猝不及防,喉咙被死死掐住,瞬间窒息!
双脚离地,被沈烬硬生生提了起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柱子上!“解药!
” 沈烬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带着焚毁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不断收紧,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把婉儿的解药交出来!苏蘅!
我知道你有!交出来!!”苏蘅的脸因为窒息迅速涨红,眼前阵阵发黑。
她徒劳地抓着沈烬的手腕,双脚在空中乱蹬,却撼动不了分毫。
胸口的伤在剧烈的挣扎下彻底崩开,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料,
也染红了沈烬掐着她的那只手。“我…没有……”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她…中的…不是…牵机引……”“不是牵机引?!
” 沈烬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眼中的疯狂更盛,“那是什么?!除了你这个毒妇,
还有谁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她?!苏蘅!你还在狡辩!!”他猛地将她掼摔在地上!
“噗——!” 苏蘅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一大口鲜血喷溅而出,落在洁白的孝服下摆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她蜷缩着,
像一只濒死的虾米,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意识模糊中,她看着沈烬那双被恨意彻底吞噬的眼眸,
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悲痛欲绝的样子,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也彻底熄灭了。
也好……就这样死了吧……她艰难地抬起头,
染血的唇角竟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惨淡、却又带着一丝解脱和嘲讽的笑容。
“解药……” 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进沈烬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解药……早被你……亲手摔碎了……”沈烬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模糊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那是半年前,林婉清刚中毒不久,
他盛怒之下冲进苏蘅的药房,将她案几上所有瓶瓶罐罐扫落在地!
其中有一个不起眼的青玉小瓶,摔在坚硬的地砖上,瞬间四分五裂,
里面几颗朱红色的药丸滚落出来,沾满了灰尘……当时苏蘅扑过来,
疯了一样去捡那些碎片和药丸,手指被割得鲜血淋漓,却被他狠狠一脚踹开……难道……?
一丝荒谬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更加汹涌的恨意和失去林婉清的悲痛彻底淹没!“狡辩!
死到临头还在狡辩!” 沈烬怒吼,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认定这是苏蘅的恶毒诅咒和最后的挑衅!“婉儿死了!你这毒妇也别想活!
本侯要你给她陪葬!永生永世赎罪!”他猛地直起身,对着外面厉声咆哮:“来人!
将这毒妇钉入棺中!让她给婉儿陪葬!立刻!马上!”“侯爷!不可啊!
” 几个老仆和侍卫惊骇欲绝,跪地劝阻,“夫人是正室,岂能……岂能活人陪葬?
这是大忌啊!”“正室?” 沈烬赤红着眼,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苏蘅,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她不配!在本侯心里,她连侯府的一条狗都不如!本侯就是要她死!
要她生生世世给婉儿为奴为婢!钉棺!谁敢再多言一句,同罪论处!”侍卫们噤若寒蝉,
一六年夏
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
晚风细雨知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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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过微风
落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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