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言每天都会路过街上的面包店,却从未进去过。因为他不爱吃面包,
更不喜欢面包店里的猫。但是今天他进店买了一盒葡式蛋挞,付款时一直低着头,
耳朵根子都红透了。“一共十五块。”女店员指了指付款码,指示金嘉言扫那里付款。
“好……”金嘉言在付款间隙,抬眸看了看女店员,她梳着一个斜马尾,贴在她的左肩上,
一身米色工作服干净利落,夕阳透过玻璃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是金光闪闪的。
金嘉言的瞳孔闪动着,心怦怦直跳,一时间手足无措,竟忘记拿走刚买的蛋挞。
“你的蛋挞忘记拿了!”女店员喊住他,他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尴尬地拿走蛋挞匆匆离开。出店时,笼子里的猫咪一双大眼睛盯着,忽地喵喵叫,
好像在嘲笑他是个胆小鬼。金嘉言难以形容他对那个女店员的感觉,
只觉得她有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里面满是温柔,虽然没有见过她笑,
就已经想象到她笑的时候有多漂亮了。只此一面,他就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好奇,想要认识她,
了解她的性格,走进她的生活。于是金嘉言每天放学都会走进这家面包店,
每次都买一盒蛋挞,只为了看她一眼。时间一长,
他都知道这个女店员的穿着喜好是怎样的了。她每个星期换三次工作服,
五个不同款式的围裙,喜欢在发尾别上小兔子发卡,从不化妆。但尽管如此,
他还是紧张地不敢跟她说一句话。有时候他会怪自己怯懦,竟然没有勇气跟她说上一句话,
有时候他又安慰自己,也许就这样,每天能见上一面也挺好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过了一个月,
每天的光顾也让女店员认识了他。“你好,你的积分有五百个了,可以兑换一个蛋糕了。
”女店员在他结账时提醒道。“蛋糕?”嘉言支支吾吾,“可是,我不爱吃蛋糕。
”准确来说,他不爱吃所有甜点,唯有蛋挞他可以勉强接受。小时候,
妈妈会在每个星期六烤好蛋挞,送到补习班,让他和同学们一起吃。后来每次吃到蛋挞,
他都会回忆起那段时光。“那这个积分……怎么办?”女店员疑惑地问。“你给我一杯拿铁,
让我在这坐一下午就好了。”嘉言说出了个奇怪的请求。店里的猫咪又喵喵叫了,
好像听得懂人话,此刻在说,真是个奇怪的人呀。“啊?可以这样吗?”女店员不解,
因为从未遇到这样的客人。“嗯嗯,没关系,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这个静谧的下午,
没什么客人到店,嘉言边享用着拿铁,边看着高数练习题,
却总有一丝注意力放在女店员身上,似乎不需要眼睛,也能察觉到她在干些什么。
一整个下午,她先在后厨烘烤新品面包,后又补齐了所有的货架。她做事情有条不紊,
就跟她的性格一样,总是显得很从容,不急不忙。忙完之后,她走到嘉言面前,
“还需要拿铁吗?我可以再给你一杯。”她突然主动的说话,让嘉言有些不知所措,“不,
不用了。”他的拒绝好像让空气瞬间凝固了,本就不大的面包店里,
好像一点动静都会被察觉,他都不敢让心跳得太大声。女店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异样,
“你是发烧了吗?怎么脸都红了。”“没,没有。”嘉言知道对方看出自己的窘态,
实在不好意思,竟收拾了东西之后就走了。我就是这样怯懦的人,真该死啊……事后,
他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他是那样胆小、软弱、无用!这个十九岁少年的心里满是挣扎,
他不断地问着自己,对那个女店员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可能是爱慕,可能是欣赏,
也可能仅仅只是好奇,但是不管是出于怎么样的心理,他始终不敢主动再迈出一步。后来,
他有两个月没有去过那个面包店了,甚至连回家的那条路,都要绕开那家面包店。
他的生活再次进入了平静期,犹如一个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
没有任何事能激起他的情绪波动了。嘉言认为这样很好,至少他自由了。他自知怯懦胆小,
却又好面子,所以他选择不去回想那个让他尴尬地抠脚指甲的事情,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他本以为他与那个女店员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但没想到,
有次下雨天再次遇见她。她打着雨伞,一直呼喊着她的猫咪的名字。
“烧饼——烧饼——”嘉言看见这一幕,不自觉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卖烧饼呢!
她怎么会给猫咪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呢?笑归笑,他还是主动走过去问,“你的猫咪走丢了吗?
”“是啊,早知道就不把她从笼子里放出来了,现在下着大雨,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话语中满是对猫咪的担忧。“没事的,我帮你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烧饼的。
”两个人就这样大街小巷地找着,喊着,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时间一点点地推移,
她越来越紧张,害怕雨水吹刷掉路上气味,烧饼就再也找不到回家了。“怎么办?
烧饼要是丢了怎么办?”她的语气里满是焦急,这只猫对她来说不仅仅只是一只宠物,
更是一个陪伴,一个朋友。“你别担心,猫比我们想象地聪明多了,
要不我们先去面包店看看,万一烧饼已经回家了呢?”嘉言的话似乎真的安抚到了她,
两人抱着这个希望,回来一看,烧饼果然已经回家了。看见烧饼,她连忙丢下雨伞就抱起猫,
满是失而复得的高兴。嘉言看见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也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
微笑在嘴角扬起。她抬眸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才发觉他的白衬衫早已湿了一半。
“谢谢你这么帮我,你的半身衣服都湿了,要不进去吹干再回去吧!
”嘉言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她现在何尝不是狼狈不堪,裙摆满是泥点子,
头发也被雨水打得半湿。“好呀!”许是经历过一次找猫,这次他终于不再扭捏。进店时,
嘉言鼓励自己,既然老天给了他这次机会,他不能就此错过,那就从知道她的名字开始,
慢慢认识她吧。吹干头发过后,女孩递来一杯热牛奶,“刚刚受了点风寒,
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吧。”“好。”嘉言双手捂着牛奶杯,环顾四周,
想找一个话题跟她聊天。他看见喵咪正困得打哈欠,打完哈欠之后又伸了伸懒腰。
嘉言笑了笑,“烧饼流浪了一天看来是累着了。”“是啊,这家伙,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话说,你为啥给她起‘烧饼’这个名字。你知不知道我们找她的时候,
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卖烧饼的?”“哈哈哈——”女孩开心地笑了,“我没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她这一身橘色的猫很像烧饼,就起了这个名字。”“嗯……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嘉言转头看着女孩的眼睛,好像从此刻开始他们才正式认识彼此。“我叫文宁。
”女孩抬眸与他对视,她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脸上一点点泛起了红晕。“我叫金嘉言,
是江大的学生。”“嗯嗯,我知道。”“你知道?”男孩诧异。
“你有时候会带着江大的校徽,所以我知道。”嘉言耳根子瞬间红了,
因为她的这句话也就代表着,她知道他是谁。几个月前的窘状又浮现在眼前,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嗯嗯……”“我们家的蛋挞应该很合你的胃口吧?
”女孩一句话让他没有那么尴尬了。“是啊,葡式蛋挞,你家算这条街上做得比较好吃的了。
”嘴上虽这样说,但嘉言心里却明白不是因为蛋挞,而是因为她才每天光顾面包店。“谢谢,
我对你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我们家蛋挞卖得并不好,但你每次来都会买。
”“因为你的蛋挞会让我小时候妈妈给我做的蛋挞……”嘉言不自觉地告诉了文宁,
妈妈在前几年已经去世了。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妈妈在家做了一桌子他喜欢吃的饭,
等他放学。在梦里他总是不愿意醒来,一遍遍地问妈妈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等再次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现实的落差总是会让他痛苦不已。当他说完这些,
才发觉文宁的眼眶也红了。“你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被深深地爱过,不曾被抛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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