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伦敦下雪了,我好想你。"收到这条消息时,
沈念安正在北方农村的破旧院子里喂鸡。三个月前,她还是豪门沈家的养女,
与陆氏继承人陆瑾川有着人人称羡的婚约。当真千金沈雨晴归来后,
她主动收拾行李回到生母所在的贫困山村。可这位远在英国的前未婚夫,
为何还在给她发消息?当一纸放弃亿万家产的声明书被甩在面前,沈念安终于明白。
这场跨越阶级的追逐里,从来不是她一个人在卑微地爱着。1.五更天,
沈念安就摸黑起来了。东北农村的腊月,窗户上结着厚厚的霜花,屋里的火炕后半夜就凉了。
她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轻手轻脚地下了炕,生怕惊醒睡在里屋的奶奶。
灶间的水缸结了一层薄冰。沈念安舀了一瓢水,倒进铁锅里,又往灶膛里塞了两把豆秸。
火苗"噼啪"作响,映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咳咳咳——"里屋传来奶奶的咳嗽声,
一声比一声急。沈念安赶紧倒了碗热水,又从柜子深处摸出个小布包,
抖出最后一点川贝粉撒进去。"奶,喝药了。"她扶着老人坐起来,把碗凑到嘴边。
老太太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汁洒在补丁摞补丁的被面上。
"这不管用啊。"沈念安咬着嘴唇,摸了摸奶奶滚烫的额头。
自打上个月从镇上卫生所开的药吃完,老人的肺气肿又犯了。天刚蒙蒙亮,
院里的公鸡开始打鸣。沈念安系上围裙,从仓房舀了半瓢玉米面,掺上麸皮,倒进鸡食槽。
十来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围过来,其中一只瘸腿的老母鸡总是挤不进去。"花妞,
给你开小灶。"沈念安单独抓了把谷子撒在墙角。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这智能手机还是城里养母去年给的生日礼物,在村里信号时好时坏。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伦敦下雪了,我好想你。你在做什么?发件人:陆瑾川。
沈念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屏幕。三个月了,
自从主动离开沈家回到生母所在的农村,这位前未婚夫依然雷打不动地每周发消息。
她蹲在鸡窝旁,简短地回复:喂鸡。回完就把手机塞回兜里,继续收拾院子。
羊圈里的两只山羊"咩咩"叫着要草料,猪圈那头半大的黑猪把食槽拱得"哐当"响。
"念安!念安!"篱笆墙外传来喊声。村卫生所的周医生骑着那辆老永久自行车,
车把上挂着医药箱。"你奶奶好些没?"沈念安摇摇头:"昨儿夜里又烧起来了。
"周医生叹了口气:"我带的药治标不治本,得去县医院开特效止咳药。"他压低声音,
"听说你以前在城里认识大医院的医生?"沈念安攥紧了衣角。她当然认识,
陆家的私立医院就有全国最好的呼吸科专家。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圣诞节前,
你能来伦敦吗?这里的圣诞集市很漂亮。沈念安鼻子一酸。他还记得她最喜欢圣诞集市。
以前在城里时,每年冬天陆瑾川都会陪她去逛,买热红酒和姜饼人。她深吸一口气,
冷空气刺得肺疼:不行,家里离不开人。还有,以后别联系了,你现在的未婚妻是沈雨晴。
发完这条,她直接关了机。抬头发现周医生正担忧地看着她。"念安啊,
"周医生欲言又止,"村里人嘴碎,你别往心里去。你娘走得早,你愿意回来照顾老人,
是积德的事。"沈念安勉强笑笑。她知道村里人背后怎么说。"沈家不要的赔钱货",
"城里混不下去才回来"。只有周医生一家,因为当年和她生母是邻居,待她格外亲厚。
"周叔,我今天就去县里买药。"她突然说。"这大雪天的,班车都不一定通。
""我走着去。"沈念安已经下定决心,"翻老鹰岭抄近道,天黑前能到。
"周医生还想劝阻,里屋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最终叹了口气,
从医药箱底层拿出两片退烧药:"先把这个给老人服下。"沈念安送走周医生,
开始准备出门的干粮。玉米面贴饼子、咸菜疙瘩、灌满热水的军用水壶。
她从柜底翻出养父去年送的运动鞋,这双耐克在村里显得格格不入,但走远路确实舒服。
"安安。"奶奶在炕上虚弱地唤她,"别,岭上有狼。""奶,我带着镰刀呢。
"沈念安把磨得锃亮的镰刀别在腰间,"您放心,我快去快回。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院里的牲畜。添满羊圈的草料,给猪圈换了干净水,
又额外撒了把玉米给花妞。临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开机了。
万一奶奶有什么状况,村里人得能联系上她。屏幕亮起的瞬间,十几条未读消息蜂拥而至。
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我不管什么婚约不婚约。沈念安,我要见你。
沈念安迅速锁上屏幕,把手机塞进最深的衣兜。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她紧了紧围巾,
迈步走向白雪皑皑的老鹰岭。2.县医院的铁门在沈念安身后"咣当"一声关上。
她攥紧手里的药袋,里面装着给奶奶的特效止咳药。这一趟走得值——虽然脚上磨出了水泡,
虽然回村还要翻那座被雪覆盖的老鹰岭。"让一让!让一让!"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过,
溅起的泥水沾到她的裤脚上。沈念安往路边躲了躲,
抬头看见对面有家药店挂着"医保定点"的牌子。她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钱,
决定再买些退烧药备着。推开药店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沈念安摘下围巾,
抖落上面的雪粒。柜台后的小护士正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要什么药?""安乃近两盒,
再要一瓶消毒酒精。""身份证。"沈念安低头在布兜里翻找。突然,药店的里间门开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出来:"陆先生,
您要的进口抗生素我们这确实没有......""念安?
"这个声音像一道闪电劈中她的脊背。沈念安猛地抬头,药袋从手中滑落,药盒散了一地。
陆瑾川就站在三米外,黑色大衣下露出笔挺的西装领子,
手上戴着她在英国给他买的那副皮手套。他的眉骨上有一道新添的疤痕,
眼睛却比记忆中更加深邃。"你......"沈念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蹲下去捡药,
手指抖得厉害,捡了三次才抓住一盒药。陆瑾川也蹲下来帮她。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什么时候回国的?"她强作镇定,眼睛盯着地面。
"昨天。"陆瑾川把最后一盒药递给她,"来这边谈一个医疗合作项目。"沈念安站起身,
发现药店老板和小护士都在好奇地打量他们。她匆匆付了钱,转身就要走。"我送你回去。
"陆瑾川跟上来,"外面雪更大了。""不用,我坐班车。""班车停了。"药店老板插话,
"刚接到通知,大雪封山,下午所有班车停运。"沈念安咬住下唇。她不可能在县城过夜,
奶奶还等着药。"我开车送你。"陆瑾川的语气不容拒绝,"正好要去你们村考察一个项目。
"雪越下越大。沈念安坐在陆瑾川的路虎副驾驶上,背挺得笔直。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带着淡淡的檀香味。"系安全带。"陆瑾川提醒道。沈念安默默拉过安全带。
车厢里太安静了,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咯吱"声。她盯着窗外飞逝的雪景,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你奶奶病了?"陆瑾川突然问。"嗯,肺气肿老毛病。
""我认识省立医院的呼吸科主任,需要的话——""不用。"沈念安打断他,
"周医生看得挺好。"沉默再次降临。沈念安数着窗外掠过的电线杆,一根,两根,
三根......她必须找点话说,否则心跳声大得快要被他听见了。
"你和沈雨晴......"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陆瑾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我和她没关系。""可是婚约——""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你单方面消失了。"夜灯的微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
那道眉骨上的疤痕泛着淡淡的光。她想问他过得好不好,
想问他为什么说婚约从未改变......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念安吓了一跳,
发现居然有一格信号。是周医生发来的短信:"药送到了吗?你奶奶情况不太好,
咳了一整天。"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正要回复,又一条短信进来:"别担心,
刚才县医院突然派了专家来,带了呼吸机和特效药。说是市里组织的下乡医疗队。
"沈念安愣住了。她转头看向熟睡中的陆瑾川,月光下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一角。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走过去,想把手机塞回去。屏幕突然亮了。锁屏壁纸是一张照片,
她穿着白裙子站在剑桥的康河边,陆瑾川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两人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出国旅行。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沈念安已经喂完了鸡。
她提着奶桶走向羊圈,两只山羊"咩咩"叫着凑过来。昨夜一场雨让院子里的泥地变得湿滑,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水洼。"需要帮忙吗?"这个声音吓得她差点打翻奶桶。
陆瑾川站在篱笆外,身上不再是笔挺的西装,而是一件深蓝色冲锋衣,
脚上蹬着一双看起来崭新的登山靴。"你……你怎么在这儿?"沈念安抓紧奶桶把手,
指节发白。"我说过,来考察投资项目。"陆瑾川轻松地推开篱笆门走进来,
"村长安排我住在周医生家隔壁。"沈念安咬了咬下唇。自从三天前那场暴风雪,
陆瑾川就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她去井边打水,他在那里"偶遇";她去小卖部买盐,
他正好在买矿泉水;现在,连早晨挤羊奶他都要来凑热闹。"你会挤奶吗?"她忍不住问。
陆瑾川诚实地摇头:"不会。但可以学。"他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那道眉骨上的疤痕给他添了几分野性。沈念安移开视线,蹲到母羊身旁。"像这样,
"她示范着,"手指先往下压,再往上提,不能太用力。"陆瑾川学着她的样子蹲下,
昂贵的冲锋衣蹭上羊圈里的稻草。他尝试着握住羊奶头,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不对,
手指要这样——"沈念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调整姿势,碰到他皮肤的瞬间才反应过来,
赶紧缩回手。"嘶——"母羊突然一抬腿,奶桶被踢翻,温热的羊奶全洒在陆瑾川裤子上。
沈念安慌忙抓起抹布:"对不起!它可能不习惯陌生人——""没关系。"陆瑾川接过抹布,
毫不在意地擦着裤子,"是我技术太差。"鸡舍里,花妞正趴在角落的草窝里。
沈念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它身下摸出两个还温热的鸡蛋。"你看,
就这样——"她转身发现陆瑾川正举着手机对着她。咔嚓一声,快门响了。"删掉!
"沈念安伸手去抢,"我头发都没梳!"陆瑾川把手机举高:"很好看。像幅油画。
"他的目光太直接,沈念安耳根发热,低头把鸡蛋放进篮子里:"你自己试试。
"陆瑾川学着她在鸡舍里转悠,那些母鸡却不像对沈念安那样温顺,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
一只芦花鸡甚至飞起来啄他的手腕。"它讨厌我。"陆瑾川看着手上的红印,委屈地说。
沈念安忍不住笑出声:"它们认生。给,用这个。"她递给他一把玉米粒,"撒一点,
它们就会过来。"陆瑾川照做了,果然有几只鸡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成功收到三枚鸡蛋,
像孩子似的举给她看:"我做到了!"阳光穿过鸡舍的木栅栏,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的他不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不是剑桥高材生,只是个学会收鸡蛋而开心的普通男人。
"念安,"他突然认真起来,"我想在村里建一个现代化养殖场,你可以当技术指导。
"沈念安愣住了:"我?可我只会些土方法。""你养的家禽是全村最健康的。"陆瑾川说,
"周医生告诉我,你甚至会给鸡把脉开中药。"这倒是真的。村里闹鸡瘟,
是她用艾草和金银花熬水救了自家的鸡,后来这法子传遍全村。"我考虑考虑。"她最终说。
中午时分,沈念安挎着篮子去给奶奶送饭。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
几个纳鞋底的妇女正凑在一起嘀咕什么,见她过来立刻噤声。"念安啊,
"王婶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城里来的大老板住你家隔壁了?
"沈念安脚步一顿:"他住周医生家隔壁。""哎哟,装什么糊涂。"王婶挤眉弄眼,
"全村都看见了,人家天天往你家跑。也是,那么有钱的主儿,谁不想攀高枝啊。
"沈念安的手指掐进篮子把手:"我们只是……""只是什么呀?"王婶提高嗓门,
"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沈家正牌大小姐!你一个养女,别痴心妄想了。
"周围的妇女发出窃笑。沈念安胸口发闷,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她加快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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