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第一次见到程远,是在图书馆三楼的文学区。那是个九月的下午,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深褐色的书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踮着脚尖,
努力去够最上层那本《挪威的森林》,指尖刚刚碰到书脊,
另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她一步将书抽了出来。"给。"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林小夏仰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他个子很高,逆光站着,
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他低头看她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
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谢、谢谢。"林小夏接过书,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她注意到男生的胸牌上写着"程远"两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文学社社长。
"你也喜欢村上春树?"程远问。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带着一丝慵懒。
林小夏点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真巧。"程远笑了,
"下周五文学社有个读书会,主题就是村上春树,要不要来听听?
"这是林小夏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月,她还没完全适应这座陌生的城市。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像只小心翼翼的小动物,把自己缩在壳里。但此刻,
看着程远温和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读书会那天,林小夏特意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皙,长发及腰,眼睛大而明亮,只是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神色。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次微笑,才鼓起勇气出门。文学社的活动室在一栋老教学楼里,
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小夏推开门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程远站在讲台前,正在调试投影仪。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毛衣,衬得肩膀很宽。"来了?
"他抬头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坐前面吧。"林小夏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第一排。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大概是好奇这个生面孔是谁。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后背微微发紧。"今天我们讨论《挪威的森林》。"程远的声音响起,"有谁读过这本书?
"林小夏举起手,发现全场只有她和另外两个女生举手。
程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请这位同学先说说你的感受?"她站起来,
感觉心跳得厉害:"我觉得...这本书讲的是孤独。渡边在直子和绿子之间徘徊,
其实是在寻找自己。直子代表过去,绿子代表现在,他必须学会和过去告别,
才能拥抱现在..."说着说着,她渐渐忘记了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但程远一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说得很棒。"等她说完,
程远带头鼓掌,"确实,成长就是不断告别和相遇的过程。"活动结束后,
程远叫住她:"要不要加入文学社?我看你对文学很有见解。
"林小夏犹豫了一下:"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没关系,"程远笑了,
"文学社就是让喜欢文学的人有个说话的地方。而且..."他顿了顿,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就这样,林小夏加入了文学社。她发现程远是个很细心的人,
每次活动都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他总能发现谁在角落里沉默,然后巧妙地引导对方发言。
渐渐地,林小夏开始期待每周五的活动。她喜欢听程远分析文学作品,他的见解总是很独到。
有时候活动结束得晚,他会送她回宿舍。九月的晚风带着桂花香,他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一天晚上,程远突然说:"其实你很像绿子。""啊?
"林小夏愣了一下。"就是《挪威的森林》里的绿子。"程远转过头看她,
"表面看起来很开朗,其实内心很敏感。而且..."他笑了笑,
"你们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林小夏感觉脸颊发烫,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才没有绿子那么勇敢。""不,你很勇敢。"程远停下脚步,
"至少比我勇敢。"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喉结微微滚动。林小夏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又大又急,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快跑!
"程远拉起她的手,朝最近的屋檐跑去。他的手很暖,掌心有些粗糙。林小夏被他拉着跑,
雨水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冷。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别的什么。
跑到屋檐下时,两个人都有些喘。程远松开她的手,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别着凉了。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林小夏裹紧衣服,偷偷看他。程远的白衬衫被雨打湿了,贴在身上,
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胸膛。他的头发也在滴水,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你..."她刚要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程远笑了:"看来还是着凉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可是还在下雨...""我有伞。"程远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
"走吧。"伞不大,两个人不得不靠得很近。林小夏能感觉到程远的体温,
还有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像是某种温柔的私语。
走到宿舍楼下时,程远突然说:"下周五是我生日。""啊?"林小夏愣了一下,
"那...生日快乐?"程远笑了:"要不要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就几个好朋友,
在学校的咖啡厅。"林小夏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
但看着程远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太好了。"程远眼睛亮了起来,
"那周五晚上七点,我在咖啡厅等你。"回到宿舍,林小夏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程远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像春天的嫩芽,
正在破土而出。周五晚上,林小夏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还喷了点香水。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明媚动人,眼神里多了几分自信。
咖啡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文学社的成员。程远坐在中间,看见她进来,
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小夏,这边。"他招手示意。林小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程远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更加挺拔。他给她倒了杯红酒,
低声说:"你今天很漂亮。"林小夏感觉耳根发烫,低头抿了一口酒。
酒精的温热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聚会进行得很愉快。
大家轮流给程远敬酒,说着祝福的话。林小夏注意到,程远每次喝酒时,喉结都会轻轻滚动,
这个细节莫名让她心跳加速。"小夏,该你了。"有人提醒道。林小夏站起来,
举起酒杯:"祝学长生日快乐,希望...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她说得很简单,
但程远看她的眼神却格外温柔。他站起来,和她碰了碰杯:"谢谢。"就在这时,
咖啡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服务员推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走过来,大家开始唱生日歌。
烛光中,程远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他闭上眼睛许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吹灭蜡烛后,有人起哄:"许了什么愿啊?"程远笑了笑,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小夏:"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聚会持续到很晚。散场时,
程远主动提出送林小夏回宿舍。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今天开心吗?"程远问。林小夏点点头:"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
""其实..."程远突然停下脚步,"我许的愿望和你有关。
"林小夏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愿望?"程远转过身,面对着她。他的眼神很认真,
带着一丝紧张:"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林小夏愣住了。她感觉心跳得厉害,
耳边嗡嗡作响。程远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能看见他眼中的期待和忐忑。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程远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用现在回答。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他的手很暖,掌心有些潮湿。林小夏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地对待她的感受。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也喜欢你。"话音未落,程远已经将她拉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林小夏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耳边是程远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低沉的声音:"谢谢你。"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
直到林小夏感觉腿有些发软。程远松开她,但手还握着她的:"我送你回宿舍。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说话,但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到了宿舍楼下,
程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晚安。"林小夏轻声说。回到宿舍,
林小夏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正在发生某种改变。
那种改变让她既期待又害怕,但更多的是甜蜜。从那天起,林小夏和程远正式在一起了。
他们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一起上课、吃饭、泡图书馆。程远很体贴,
总是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会在她熬夜写论文时送来热牛奶,
会在她心情不好时带她去天台看星星。但林小夏知道,自己心里始终有个结。
那个结来自她的过去,来自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不敢告诉程远,
怕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到有一天,程远发现了她的秘密。那天他们在图书馆自习,
林小夏不小心把包打翻了。东西散了一地,程远帮她捡东西时,看到了她的药盒。
"这是什么?"他拿起药盒,眉头微皱。林小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抢过药盒,
声音有些发抖:"没什么,就是...维生素。"程远看着她,眼神变得严肃:"小夏,
你在吃抗抑郁药?"林小夏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药盒。她能感觉到程远的视线,
那种探究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对不起..."她声音哽咽,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程远轻轻抱住她:"傻瓜,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只是...很心疼你。"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心疼。林小夏靠在他怀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关于那个破碎的家庭,
关于那个永远离开的母亲,关于那些无法愈合的伤痛。程远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轻轻拍她的背。等她说完,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小夏,你很勇敢。
能走到今天,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林小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不会...嫌弃我吗?
""怎么会。"程远擦掉她的眼泪,"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包括你的过去和现在。
而且..."他笑了笑,"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从那天起,林小夏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她开始定期去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程远总是陪着她,给她支持和鼓励。渐渐地,
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害怕与人接触,不再总是把自己关在壳里。她开始主动和同学交流,
甚至还在文学社的活动中担任了主持人。程远看着她的变化,眼里满是欣慰:"你知道吗?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林小夏笑了:"那是因为有你在。""不,
"程远摇头,"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有幸见证了你的蜕变。"大四那年,
林小夏已经可以停药了。她站在心理医生的诊室里,看着最后一次的诊断报告,
感觉恍如隔世。"恭喜你。"医生说,"你已经完全康复了。"走出诊室,程远正在等她。
他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阳光般灿烂。"送给你。"他说,"庆祝新生。"林小夏接过花,
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雨天。那时的她,像只受惊的小鹿,把自己缩在壳里。而现在,
她终于学会了拥抱阳光。"谢谢你。"她轻声说,"陪我走过这段路。
"程远握住她的手:"未来的路,我们还要一起走。"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小夏知道,属于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林小夏坐在图书馆的窗边,
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纸页上,映出她微微颤抖的笔尖。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写作。程远坐在她对面,正在修改论文。他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眼神温柔而鼓励。自从上次心理医生宣布她康复后,程远就一直在鼓励她尝试写作。
"你可以把那些感受写下来,"他说,"不一定非要给别人看,就当是给自己的礼物。
"林小夏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在纸上。她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渐渐地,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写得怎么样?"程远轻声问。
林小夏抬起头,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在和自己和解。"程远笑了:"这就是写作的魅力。"从那天起,
写作成了林小夏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开始在文学社的刊物上发表短篇小说,
渐渐有了一些读者。每次看到有人评论说被她的文字打动,
她都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但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就在林小夏逐渐找到自己的方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天下午,
她正在图书馆写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喂?
""小夏..."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是我,爸爸。"林小夏的手一抖,
笔掉在地上。她已经有三年没和父亲说过话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沉浸在工作中,
几乎不再回家。她考上大学那天,父亲也只是寄来一张银行卡。"有什么事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我来你们学校了。"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能见一面吗?"林小夏握着手机,感觉心跳得厉害。她看向对面的程远,
后者用口型问:"怎么了?""我爸爸来了。"她小声说。程远握住她的手:"我陪你。
"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林小夏见到了三年未见的父亲。他看起来老了很多,
鬓角已经斑白,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小夏..."父亲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你长大了。"林小夏站在原地,感觉喉咙发紧。程远轻轻推了她一下:"去吧。
"她慢慢走到父亲面前。父亲张开双臂,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投入了那个久违的怀抱。
"对不起..."父亲的声音颤抖着,"这些年,是我太自私了。
"林小夏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但此刻才发现,
那些伤痛一直都在。"我...我一直在关注你。"父亲松开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剪报,
"你在文学社发表的文章,我都收集起来了。你写得很好,
沈薇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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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彭庄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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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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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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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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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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